一路上,陈槿安充分发挥了自己的野外生存技能,虽然知道伍六七肯定也会,但是他可以用精力做更重要的事。
她能从树皮和苔藓判断方向,知道哪些野果无毒,哪些蘑菇能吃,甚至能在看似毫无生机的石缝中找到可食用的昆虫。
因为近郊区不方便生火,陈槿安蹲在小溪边,熟练地处理着刚抓到的鱼。
鱼鳞在匕首下纷纷脱落,内脏被精准地剔除,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咕咕!\"小飞站在她肩头,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
\"马上就好。\"陈槿安轻声说,手指灵巧地将鱼肉切成薄片,\"这个生吃最鲜甜。\"
鸡大保叼着一捆干柴走过来,墨镜上还沾着晨露:\"陈小姐,你这手法比专业厨师还熟练啊。\"
陈槿安没有回答,只是将切好的鱼片整齐码在洗净的树叶,在没有炊具的情况下,生鱼片是最快捷的蛋白质来源。
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伍六七从树林中走出,衣服上沾着几片树叶,显然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侦查。
\"周围安全。\"
他简短地报告,目光落在陈槿安准备的早餐上,眉毛微微扬起,\"生鱼片?\"
\"尝尝。\"陈槿安递过一片,\"用溪水冰镇过,没有腥味。\"
伍六七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放入口中。鱼肉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甜味,确实比想象中美味。
\"不错嘛。\"他给出评价,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有消息了。\"
——————
陈槿安擦净手,接过羊皮纸展开。
那是一张简陋的地图,标注着通往\"暗影监狱\"的路线。地图边缘写着一行小字
神农国女医,地下三层,重刑区。
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消息,陈槿安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胸口泛起一阵钝痛。许临真的被关在玄武国最可怕的监狱里,而且是被当作重刑犯……
\"消息可靠吗?\"她抬头问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嘶哑。
伍六七点点头:\"我的情报网。\"
鸡大保凑过来看了看地图:\"暗影监狱在雍城地下,是玄武国看守最严的地方之一。\"他推了推墨镜,\"巧的是,我们也要去雍城。\"
鸡大保凑过来,歪着头问
“你朋友怎么会在那儿?”
陈槿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纸条折好,收进袖中。她看向伍六七,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看来,我们得再同路一段时间了。”
——————
原本的计划很简单——她给他们提供解毒丸,他帮她打听许临的下落。可现在,他们的目标竟诡异地重合了。
伍六七要去雍城,杀首领。
而她,要去雍城,救人。
伍六七盯着火堆,忽然笑了:“靓女,你该不会是想劫狱吧?”
他自从那天离开都城后,在大保的不懈努力下,表情松动了许多。
陈槿安挑眉:“怎么,怕我拖你后腿?”
“怕?”伍六七夸张地捂住胸口,一副受伤的样子,“我是怕你太猛,抢我风头啊!”
鸡大保翻了个白眼:“喂,你们两个别光顾着耍帅啊!暗影监狱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飞也紧张地“啾”了一声,扑到陈槿安肩上,小爪子紧紧抓住她的衣领,仿佛在说“别去”。
陈槿安伸手摸了摸小飞的脑袋,轻声道:“放心,我有分寸。”
伍六七看着她,忽然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认真道:“暗影监狱的守备很严,硬闯不行。”
“我知道。”陈槿安点头,“所以,我得想个办法,混进去。”
——————
森林逐渐变得茂密,阳光被厚厚的树冠过滤,只剩下斑驳的光点。陈槿安的脚步轻盈而稳健,仿佛每一步都计算好了落点,不发出一点声响。这是长期在危险环境中养成的习惯。
\"你的步法……\"伍六七突然开口,\"跟谁学的?\"
陈槿安面不改色:\"自学的。\"
伍六七没再追问,但陈槿安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在解一道难解的谜题。
正午时分,他们在一处小溪边休息。陈槿安从背包里取出几块干粮分给大家,又用阔树叶盛了些溪水。她往每片叶子里加了点粉末,清水立刻变成了淡黄色。
\"这是什么?\"鸡大保新奇地看着粉末
\"净水粉。\"陈槿安自己先喝了一口,\"野外水源可能有寄生虫,这个能杀死大部分病原体。\"
伍六七接过树叶,轻轻嗅了嗅
\"配方是?\"
\"蒲公英、黄连和一点明矾。\"陈槿安回答,\"许临教我的。\"
提到许临,她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伍六七注意到了这个细微变化,喝水的动作顿了顿。
\"那个女医师,\"他放下树叶,\"对你很重要?\"
陈槿安望向北方,那里是雍城的方向:\"她是我在这里……第一个朋友。\"
伍六七可以理解,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这次终于能够生火,陈槿安又一次蹲在溪边,指尖灵活地翻动着一根细长的树枝,上面串着几条刚抓的鱼。火堆噼啪作响,油脂滴落,香气飘散开来。
鸡大保蹲在旁边,墨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比阿七烤的强多了!”
小飞扑棱着翅膀,兴奋地“啾啾”直叫,显然对即将入口的美食充满期待。
陈槿安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撒了些细碎的香料在鱼上:“以前在野外待久了,总得学点生存技能。”
——————
她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在荒郊野岭照顾自己——甚至照顾别人。鸡大保和小飞对视一眼,虽然好奇,但谁都没多问。有些事,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伍六七靠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叶,目光懒散地望向远处。直到陈槿安把烤好的鱼递过来,他才回过神,伸手接过:“谢啦。”
“不客气。”她在他旁边坐下,咬了一口鱼肉,吃饱后继续赶路。
——————
傍晚时分,他们在一处悬崖边扎营。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雍城——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城市,中央是黑压压的宫殿群,而西北角则矗立着一座高塔,周围环绕着森严的围墙。
\"那就是暗影监狱。\"伍六七指着高塔
陈槿安眯起眼睛观察着监狱的布局。高塔四周有巡逻的守卫,墙上似乎还设有了望台。强攻几乎不可能,必须智取。
\"你有什么计划?\"她问伍六七。
伍六七摇摇头
\"先进城,收集情报。\"
他看向陈槿安
\"你有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的午夜,监狱守卫换岗,是最佳时机。\"
鸡大保插嘴:\"我们可以假装商队!我认识几个在雍城做生意的朋友,能搞到通行证!\"
小飞\"咕咕\"叫着,似乎在表示赞同。
夜幕降临,四人围着小小的营火休息。鸡大保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辉煌\"的过去,小飞时不时插嘴\"咕咕\"几声;伍六七则安静地擦拭着剪刀,偶尔瞥一眼雍城的方向;陈槿安则专心研究着监狱图纸,在心中规划各种可能的救援路线。
——————
夜深了,鸡大保和小飞已经睡熟。
陈槿安却辗转难眠,起身走到悬崖边。雍城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像一片星辰坠落大地。其中某盏灯下,关押着许临……
\"睡不着?\"伍六七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陈槿安没有回头:\"嗯。在想计划。\"
伍六七走到她身边,两人并肩而立,望着远处的城市。夜风吹动他们的衣襟,猎猎作响。
“救完人之后呢,打算去哪?”
伍六七之前很会聊天,但是现在,他更想问一些实际的。
“你那么确定我救的出来?”
伍六七沉默了一会儿:\"直觉。\"
\"直觉?\"
\"你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伍六七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困惑,最后化作一句:\"我相信你。\"
陈槿安转头看他。月光下,伍六七的侧脸棱角分明,黑发随风飘动,眼中是化不开的迷雾。
她突然有些好奇,这个曾经失忆的刺客,是否也像她一样,在某个夜晚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我也有这种感觉。\"她轻声说,然后转身回营,\"晚安,伍六七。\"
身后,柒依然站在原地,望着远方的雍城,和她刚才一样的姿势。
三天后,他们将各自面对命运的挑战。而现在,在这短暂的休憩中,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灵魂,在这个悬崖边达成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夜风拂过,火堆的余烬微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