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川县的韩公子,家里条件优渥到能用玉石当积木搭着玩。
他最近对一个名叫单道士的家伙产生了浓厚兴趣,几乎将其奉为府上的首席搞笑担当。
这单道士,行踪诡秘得像一阵风,堪称古代版的“说没就没”表演艺术家。
比如,你正兴高采烈地与他并肩而行,讨论着今晚夜市的烤串哪家更地道。
只需一个转头的瞬间,身旁的人影便已杳然无踪,只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又或者,两人正围着小泥炉对坐品茗,他端起那只缺了个口的紫砂壶,作势要给你添水。
你不过是低头吹了吹茶叶末的功夫,再抬眼时,对面便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太师椅在独自摇晃。
韩公子心里那个痒啊,仿佛有无数只小奶猫用粉嫩的肉垫在他心尖上蹦迪。
他暗自盘算,这神乎其神的隐身术若是能学到手,以后去听个小曲儿岂不是能直接坐到VIp包厢还不用买票?
咳咳,不对,是想为民服务,比如悄无声息地帮隔壁王大爷把菜地里的害虫捉干净。
单道士,一个发际线高得能当停机坪却偏爱自称“贫道”的奇特男子。
他听完韩公子那略带谄媚的请求,用那双仿佛能洞悉你银行卡密码的深邃眼眸,将韩公子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
“公子可是想学贫道这手‘空气动力学隐身法’?”
单道士慢条斯理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韩公子连连点头,那频率快得像装了电动马达的缝纫机针头,眼睛里闪烁着比一百瓦灯泡还要耀眼的光芒。
“道长,您就行行好,随便指点一二,我韩某人对天发誓,绝不用来偷看邻居家新买的波斯猫洗澡。”
单道士悠悠地摇了摇他那光洁如卤蛋的脑袋,脸上的表情严肃得仿佛正在思考宇宙的起源与终结。
“非是贫道小气,公子有所不知,此等秘术,一旦落入心术不正之徒手中,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比方便面没有调料包还令人绝望。”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接下来是付费内容”的神秘感。
“你且想想,若有人学会此术,隐身潜入考场替人作弊,岂不乱了科举纲常?”
“又或者,溜进大户人家的厨房,把人家炖的十年老参换成白萝卜,那岂不是要引发家庭矛盾?”
韩公子听得嘴角微微抽搐,心中腹诽:道长您这被害妄想症是不是该续费了?
他暗地里的小九九却打得飞快,琢磨着学会了这招,定要去城里最大的那家首饰铺“参观”一下最新款的翡翠镯子。
嘴上却是一副浩然正气的模样,拍着胸脯保证。
“道长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我韩某人,自幼饱读诗书,深明大义,岂会做出那等有辱斯文之事?”
韩公子被单道士婉拒之后,心里那叫一个憋屈,仿佛吞了一百只苍蝇还不能吐出来。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条“妙计”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这可不是什么阴险伎俩,这是光明正大的“学术探讨”。
他立刻唤来几个平日里跟他称兄道弟的家丁,这般那般地秘密部署了一番。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个在麦场上进行“友好互动”的好日子。
韩公子盛情邀请单道士前往麦场散心,美其名曰“体验田园风光,感悟生命真谛”。
殊不知,那片看似平平无奇的麦场,早已被家丁们悄悄铺上了一层极薄极细的白色草木灰。
那灰,细腻得如同少女的肌肤,均匀得仿佛用cAd软件精确计算过。
韩公子心中冷笑:“你不是擅长隐身吗?我看你这次往哪里遁形,你的脚印就是你无法狡辩的罪证!”
单道士背着双手,迈着悠闲的八字步,一派仙风道骨地走在前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即将成为一场大型行为艺术的主角。
突然间,他身形微微一晃,便如水汽般蒸发在了原地。
“就是现在!给我上!”
韩公子一声令下,早已按捺不住的家丁们如同猛虎下山,挥舞着手中的长棍、短棒、甚至还有平时用来扫地的破扫帚,对着那片空无一人的地方就是一顿歇斯底里的胡乱挥打。
刹那间,麦场上尘土飞扬,草木灰被搅得漫天飞舞,呛得人睁不开眼睛,仿佛提前过上了雾霾天。
果不其然,在那层细密的灰烬之上,清晰地浮现出一串人形脚印,正不慌不忙地向前挪动。
“打!都给我瞄准了那个脚印狠狠地打!”
韩公子兴奋得手舞足蹈,仿佛已经预见到单道士被揍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的狼狈模样。
家丁们更是嗷嗷直叫,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追着那串诡异的脚印穷追猛打。
然而,那脚印的走位却异常风骚,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时而一个急转弯,愣是没让一根棍子真正落到实处。
打着打着,怪事发生了,那串人形脚印突然间缩小了一圈,形状也变得圆润可爱,竟像是一串猫咪的梅花爪印。
“咦?难道道长还会缩骨功不成?”一个眼尖的家丁惊疑不定地叫道。
话音未落,那梅花爪印又是一变,化作了一串扁平宽大的鸭子蹼印。
“我的老天爷!道长莫非是鸭子精转世?”另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家丁失声惊呼,手里的扫帚都吓掉了。
最终,连那串鸭子蹼印也如梦幻泡影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风彻底抹去了一般。
家丁们个个傻愣在原地,面面相觑,手里的家伙什不约而同地掉落在地,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
韩公子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哆嗦,指着那片空空如也的麦场,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该死的道士,不仅精通隐身之术,居然还掌握了动物脚印模仿的独门绝技,这简直是赤裸裸的降维打击。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在韩公子气得连晚饭都打算绝食抗议的时候,单道士竟施施然地从府外走了回来。
他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仿佛刚才在麦场上只是参与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户外拓展游戏。
“韩公子,贫道方才在外面感受了一下‘行为艺术’的魅力,体验尚可,只是演员们的演技略显浮夸了些。”
单道士轻描淡写地说道。
韩公子闻言,一口陈年老血差点当场喷涌而出,染红他那件新做的锦缎袍子。
单道士却仿佛没看见他那副便秘般的表情,径直走到那群依旧垂头丧气的家丁面前。
“诸位兄弟,贫道叨扰府上多日,承蒙各位尽心照料,这是一点微薄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话音刚落,只见他那宽大的道袍袖子轻轻一拂,便开始像变戏法似的往外掏东西。
先是一只烤得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肥硕烧鸡,那香味霸道得直接钻进每个人的鼻孔里。
紧接着是一壶用锡壶温着的热腾腾的美酒,酒香浓郁醇厚,隔着三五步远都能让人垂涎三尺。
随后又是几碟刀工精细、色香味俱全的下酒小菜,有爽口的凉拌三丝,有嚼劲十足的卤水花生,还有一盘红彤彤的油炸小河虾,满满当当摆了一小桌。
家丁们个个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这袖子莫不是连接着某个异次元的美食仓库?
“来来来,诸位不必客气,权当是贫道请大家的散伙饭,务必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单道士笑容可掬地招呼道。
家丁们哪里还顾得上思考这不合常理的一幕,一个个如同饿了三天的野狼般扑了上去,生怕下手晚了连骨头渣都抢不到。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个个吃得肚皮溜圆,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单道士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又将那些杯盘碗盏,连同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有条不紊地一样一样收回了袖中。
家丁们使劲揉了揉眼睛,一度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集体经历了一场过于逼真的美食幻境。
只有嘴里残留的肉香和手上那挥之不去的油腻感,在无声地提醒他们,方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韩公子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他感觉自己从小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一寸寸崩塌碎裂。
这道士,不仅法术高深莫测,居然还是一个行走的移动酒楼,业务能力也太强了。
韩公子这下是彻底被单道士的手段折服了,先前那点小小的怨气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好奇心。
“道长,您这‘袖里乾坤’的神通也太令人叹为观止了,不知能否再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开开眼界?”
韩公子满脸堆笑,语气恭敬得像个三好学生。
单道士捋了捋他那光滑得可以当镜子用的下巴,故作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道。
“也罢,看在公子如此诚心向道的份上,贫道今日心情尚佳,便再给尔等展示一手‘乾坤大挪移’的粗浅功夫。”
他信步走到庭院中一面空无一物的照壁前,从怀中摸出一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狼毫毛笔,也不见他蘸取任何墨汁,便直接在雪白的墙壁上龙飞凤舞地勾勒起来。
须臾之间,墙壁之上赫然出现了一座气势恢宏、栩栩如生的城池图案。
城门高大巍峨,城楼雕梁画栋,城墙之上似乎还有数不清的旌旗在迎风招展,隐约间仿佛能听到城内传来车水马龙的喧嚣之声。
“此乃贫道在四维空间的度假别苑,今日贫道心血来潮,打算乔迁新居了。”
单道士指着画中的巍峨城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先是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几件打了补丁的旧道袍、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破布包裹,甚至还有他那只用了不知多少年的缺口搪瓷洗脚盆,一股脑儿地朝着画中洞开的城门扔了进去。
那些物品仿佛穿透了无形的结界,径直没入画中,消失在城门之内,好似那面墙壁真的变成了一扇通往神秘异域的传送门。
紧接着,单道士转过身,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团团一揖。
“诸位,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自会再见,贫道这便告辞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猛地向后一仰,一个潇洒至极的后空翻,也轻飘飘地跃入了画中。
只听“吱呀”一声轻响,画中那扇厚重的城门缓缓关闭,墙壁上的城池图案也开始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面干干净净、光秃秃的墙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韩公子和一众家丁全都看傻了眼,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刚才吃得太饱而产生了集体幻觉。
有人不信邪,壮着胆子上前伸手摸了摸那面墙壁,触手冰冷而坚硬,确确实实就是一面普通的砖石墙体。
韩公子张着嘴巴,喃喃自语道:“这……这道士,该不会是白日飞升,移民去外星球了吧?”
单道士虽然从韩府神秘消失了,但关于他的种种离奇传说却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淄川县乃至更远的地方迅速流传开来。
有人言之凿凿地说,曾在青州府的某个繁华市集上,亲眼目睹过一个形貌酷似单道士的游方道人。
他正眉飞色舞地教导一群顽皮的孩童玩一种前所未闻的新奇游戏。
只见他在自己的手掌心用浓墨画上一个乌黑的圆圈,然后对着旁人的脸颊或者衣衫猛地一甩手腕。
“咻”的一声轻响,那墨汁圆圈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精准无比地飞射而出,“啪”地一下印在对方身上,留下一个清晰无比、难以擦拭的“差评”标记。
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笑闹声此起彼伏,整条街道都快变成了他们挥洒创意的涂鸦画板。
更有一些添油加醋的传闻,说单道士还精通某种不可言说的“房中秘术”,其神妙之处简直匪夷所思。
据说,他能用身体的某个不为人知的神秘部位,将一整壶刚刚烧开的滚烫米酒尽数吸入体内,而且全程面不改色心不跳,事后还能打出一个带着酒香的饱嗝。
韩公子后来但凡与人饮酒,酒过三巡之后,便会神秘兮兮地提及,他曾有幸亲眼验证过此事。
那日,单道士当着他的面,面带微笑地解开腰间那根朴素的布制腰带,然后对着桌上一只盛满了“三碗不过岗”烈酒的大海碗,施展起了那项绝技。
只见碗中的酒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而单道士则气定神闲,仿佛只是喝了一口白开水。
片刻之后,酒干碗净,单道士打了个心满意足的酒嗝,脸上泛起两团比桃花还要娇艳的红晕。
韩公子当时就惊得目瞪口呆,几乎要当场给单道士跪下磕头拜师,脱口而出道。
“道长,您这莫非就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吞天食地’神功?”
单道士只是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留下一个“你懂的”眼神,便飘然而去。
从此以后,韩公子对于“壶”状或者“碗”状的器皿,都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理阴影。
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暗中揣测,那位在某宝平台上凭借“改命增运丹”系列产品火速蹿红,一跃成为钻石级大卖家,粉丝遍布五湖四海的神秘高僧,会不会就是单道士披的马甲。
毕竟,在这个竞争激烈的时代,没点跨界经营的副业,都不好意思在修道圈里混了。
而小小的淄川县,也因为单道士这些真假难辨的奇闻异事,平添了许多令人捧腹的茶余饭后谈资。
只是韩公子,自那以后,再也不敢轻易去招惹那些看起来行为举止有些古怪的道士和尚了。
谁知道他们那看似普通的袖子里,究竟藏的是令人垂涎的美食佳肴,还是一块能拍碎脑壳的板砖呢。
又或者,他们会不会一言不合就在你家墙上画个任意门,然后直接潇洒地移民到另一个次元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