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佑堂转身后,打算拂袖而去。
他的话却让苏昭昭很不是滋味。
梁佑堂误会她可以,但绝不能误会她的大哥!
因为这件事,从来就和她大哥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苏昭昭急急上前,绕到了梁佑堂的身前,又顺势拽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他离开。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梁佑堂低头看着苏昭昭。
因为急切,苏昭昭整张脸都泛着一层粉红,又眉头微蹙,红唇轻启,不禁惹人怜爱。
梁佑堂一时失神,顿足反问:“是吗?”
他面容冰冷,不仅是心头怒火难消,更因为苏昭昭曾经属于他,如今却快与他形同陌路。
缘分如此浅薄,他心有不甘。
苏昭昭却只察觉到其一,并未察觉到其二。
她阻止梁佑堂离开,单纯是不想让梁佑堂误会她大哥。
毕竟,大哥和梁佑堂曾经是那么要好。
见梁佑堂停下,她连忙解释:“我大哥根本就不知道我以前是镖师。他只知我在京师讨生活……如果,你非要怪的话,就请怪我一个人吧!”
梁佑堂目光沉沉的落在她的脸上,无心追问过往。
无论如何,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梁家过去的辉煌不复存在,他也不能再做漕运。
他沉默地看着苏昭昭,看着看着,忽然想起,原来他此生最高兴的那一天,竟然是迎娶苏昭昭过门的那一天。
可为何一转眼,苏昭昭要嫁给别人了?!
收起神后,梁佑堂眼里多了些柔情,声音也软了下来:“那你以前,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苏昭昭眼睛一亮,没想到梁佑堂会体谅她,激动的笑了笑:“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想要瞒你!”
苏昭昭移开视线,半晌才道:“其实,我也是在卫狱时,才得知顾野的真正身份……那时,我也很意外。”
说着,苏昭昭又抬眼望着梁佑堂,一脸诚恳:“我当时,根本就来不及和你说!”
梁佑堂盯着她,眼神晦暗无比:“行了。你别再提了!”
被硬生生打断后,苏昭昭噤了声。
于梁佑堂而言,只要听人提起卫狱,就仿佛听到了一句魔咒,能瞬间勾起他在卫狱里不堪的回忆。
昏暗的刑室,那个身着飞鱼服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如同睥睨着卑微的畜生。
男人的声音冰冷如同毒蛇,没有一点的感情:“签了它!”
“如果,你不想见到苏昭昭因为你,而身首异处的话,就签了它!”
担心苏昭昭一家会受到牵连,更害怕将双亲送上刑场,梁佑堂签下了那一纸休书。
他却想不到,这全是锦衣卫指挥使顾野的算计。
梁佑堂心中情潮翻涌,羞愤交加,手臂上的青筋外露:“苏昭昭!”
他声音低哑,像极力想要压抑内心的愤怒与痛楚:“锦衣卫指挥使真是你师弟?”
和梁佑堂对视时,苏昭昭也有些六神无主。
她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见梁佑堂无动于衷,她又开口补充道:“……梁大哥,若不是顾野替你求情,你的下场也会和梁员外一样……”
梁佑堂忽然明白了。
原来,苏昭昭说了这么多,是想要替顾野说情。
梁佑堂阖目片刻,抬眼盯着她,脸上涌起一抹怪异的笑:“我想知道……你对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为人,究竟了解多少?”
苏昭昭愣了愣。
只是很快,她就明白梁佑堂这样问的意图。
一年前,她回到家乡,是全心全意想要过新的人生,也是打定主意和顾野断绝往来的。
她却没法预料后来的发展……
无论如何,是她改变了一切。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抱歉之外,她或许什么也不能说。
想到这,苏昭昭张了张口:“是我对不”
梁佑堂的声音骤然扬高,将她打断:“你知不知道,他藏在飞鱼服底下的,全是利用人心,见不得光的手段?!”
长廊下的空气突然凝固了。
她迎着梁佑堂的凝视,无暇顾忌一旁还有方滋月在。
她更不知道,方滋月的嘴角早已悄然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见她迟迟不作声,梁佑堂继续追问道:“昭昭,你真的喜欢那个锦衣卫指挥使吗?”
苏昭昭很想点头承认。
可面对梁佑堂那灼灼逼人的目光和尖锐的质问,她有些犹豫。
她害怕再度刺激到梁佑堂,而且方滋月一直就在旁边。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告诉梁佑堂,顾野并非看上去的那般冷酷无情,他甚至还有十分孩子气的一面。
苏昭昭压下了那些翻涌的情绪后,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又肃穆:“梁佑堂,这是我的事!”
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疏离,冷声提醒道:“而且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只是顾念当初的情份,才与你说这么多。”
“至于顾野的为人,我自有判断,无需你多虑!”
话音一落,梁佑堂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
还记得当初,苏昭昭曾那样的笃定,誓要替他找出证据,来证明他的清白,他那时,虽然身处卫狱,却感到很窝心。
才不过短短两个月,苏昭昭却转头又替锦衣卫指挥使辩护了……
梁佑堂的心如刀绞,还混杂着痛心、嫉妒与不甘,烧断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你自有判断?!”
梁佑堂失笑道:“你了解他吗?你凭什么认为,那个姓顾的,就值得你托付?!”
“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要这么维护他。”
梁佑堂低吼一声,竟全然不顾这长廊上还有其他人在场。
他上前了一步,伸手紧紧攥住了苏昭昭的手腕,那力道之大。
“梁大哥?!”
苏昭昭有些猝不及防,手腕处传来清晰的痛感,她尖叫了一声,下意识想要抽回手:“你这是做什么?!”
她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被冒犯的惊慌与羞恼:“快放开我!”
她还下意识的回头,瞥了方滋月一眼。
不知是不是她看错,方滋月只是默默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想要帮谁的意愿。
就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人。
特别是她被梁佑堂牢牢攥住手腕时,方滋月的眼底似乎还有一丝狂喜的神色掠过。
直到察觉到她的目光后,方滋月才敛下笑意,急急上前,想要将二人分开:“佑堂表哥,你好好跟郡主说嘛,别吓着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