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漆黑的雨夜,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沈念的心跳瞬间加速,她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当她打开彩信时,屏幕上的照片让她的指尖发冷。
照片中,半具尸体泡在泥水中,苍白的皮肤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尸体的手腕内侧,有一个淡青色的藤蔓状纹身,这个纹身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沈念的脑海里——因为它和三年前失踪的妹妹沈月的纹身一模一样。
短信的附言只有四个字:“落魂村,来。”这四个字如同诅咒一般,在沈念的心头回荡。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要透过这短短的几个字,看到发信人的真实意图。
沈念是一名调查记者,三年来,她一直在寻找妹妹的下落。她查遍了所有可能的线索,却始终一无所获。而当她查到“落魂村”这个地方时,当地的派出所却以“山路坍塌”为由,阻止她继续深入调查。
此刻,沈念紧紧地攥着车钥匙,心中的怒火和恐惧交织在一起。她想起了副驾驶座上的那本《地方志》,书中记载着关于雾隐山的种种传说:“雾隐山多瘴气,山民信巫鬼,有‘山鬼娶亲’之俗,以活人为祭,谓之和亲……”
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疾驰,晨雾如轻纱般弥漫在山间。当车辆驶入雾隐山区时,沈念发现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极低。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路中央,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是一个戴斗笠的老猎户,他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老猎户拦住沈念的车,声音低沉地警告道:“姑娘,前边走不得,山鬼正寻新娘子呢。”
沈念的目光落在老猎户袖口露出的青色纹身上,她心中一紧,刚要开口追问,老猎户却像幽灵一样,瞬间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正午时分,阳光炽烈,沈念终于抵达了传说中的落魂村。然而,眼前所见却令他瞠目结舌:村子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一片荒芜。昔日的房屋早已破败不堪,青苔爬满了墙壁,而那褪色的喜字依然残留在墙上,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繁华。
沈念缓缓走过村庄,来到了祠堂前的空地。这里摆放着一些半腐烂的供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他不禁想起了妹妹,心中一阵酸楚。
在村西头,沈念发现了唯一一间亮着灯的土坯房。他轻轻地推开门,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炕上坐着一个瞎眼老妇,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面前的炕头摆着半碗已经发黑的小米粥。
沈念走到老妇面前,轻声问道:“婆婆,您好。请问您知道这个村子发生了什么事吗?”老妇沉默了片刻,然后用那如同树皮般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陶碗,缓缓说道:“三年前那场雨啊,山鬼发了怒,把村子吞了。”
沈念心中一紧,继续追问:“那您知道我的妹妹吗?她叫沈悦,失踪了很久。”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妹妹的照片,递给老妇。
然而,就在老妇接过照片的瞬间,她突然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中的陶碗也随之掉落,摔在地上溅出了黑粥,而那黑粥中,竟然混着几根人类的指甲!
沈念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还来不及反应,突然感到后颈一阵剧痛,紧接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在昏迷前的一刹那,他隐约看见老妇缓缓掀起了眼皮——那双眼睛,竟然根本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翳!
沈念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四周一片昏暗,潮湿的空气夹杂着腐朽的味道,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狭小的厢房里,四周的墙壁因为长时间的潮湿而布满了蜘蛛网。
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已经褪色的婚床,床铺上的被褥显得有些破旧,仿佛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使用过了。沈念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束缚住了。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腕上被绑上了一根红色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则连接着墙上的一张黄色纸张。
沈念定睛一看,只见那张黄色纸张上用黑色的墨汁写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文字,其中最为醒目的便是那两个尚未干透的“沈月”二字。这两个字仿佛是用鲜血写成的一般,鲜艳而刺眼,直直地刺进了沈念的眼眶,让她的眼睛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男女的嬉笑声,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是朝着这个厢房走来。沈念心中一紧,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会把她关在这里。
随着一阵推搡声,房门被猛地推开,几个蒙着脸的人走了进来。这些人全都身着黑色的长袍,将自己的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让人无法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
其中一个人走到沈念面前,缓缓地掀开了自己的黑袍,露出了一张苍老而扭曲的脸。沈念定睛一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恐惧——这个人竟然是本应该已经死去的老妇!
“新娘子,你终于醒啦?”老妇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口的黑牙,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你妹妹当年可没有你这么闹腾哦,她可是自愿签下了这血契,要当山鬼的新娘呢。”
沈念闻言,浑身一颤,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墙上的那张黄纸契约。果然,在契约的下方,有一个清晰的血印,而那个血印的形状,正是妹妹的指纹!
老妇似乎看出了沈念的震惊,她得意地笑了起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面完整的青铜镜。镜子的表面有些模糊,仿佛被一层雾气笼罩着,但当老妇将镜子举到沈念面前时,镜面却突然清晰起来,映出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画面中,三年前的沈月被绑在祠堂的柱子上,她满脸泪痕,嘴里不停地哭喊着。而在她的面前,摆放着一张和沈念眼前一模一样的黄纸契约。沈月哭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将鲜血按在了契约上,留下了那个触目惊心的血印。
而在台下,围观的村民们全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他们的眼睛都被一层白色的翳膜覆盖着,看上去就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山鬼要新娘子生魂,」老妇逼近时,沈念闻到她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仿佛她已经死去多时。「你替妹妹嫁,我们就放你活着回去报信。」老妇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仿佛这只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交易。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狼嚎,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凄厉。沈念被吓得浑身一颤,她转头看向窗户,只见窗纸上不知何时渗出了一滩血水,那血水缓缓流动,竟勾勒出了藤蔓形状的花纹,看上去诡异至极。
暴雨在午夜时分倾盆而下,狂风呼啸着撞击着厢房的木门,发出“砰砰”的声响。沈念惊恐地看着那扇门,生怕它会被狂风撞开。然而,她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现实,随着“嘎吱”一声,木门被狂风猛地撞开,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沈念顾不得其他,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挣断绑住自己的绳索。就在她好不容易挣脱束缚的瞬间,她突然感觉到红绳的另一端似乎系着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面青铜镜!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面青铜镜竟然在发烫!仿佛它被什么东西灼烧着一般。沈念小心翼翼地拿起青铜镜,只见镜面之上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仔细一看,这些小字竟然都是不同年份签下的“新娘”名字!
而最新的一页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沈念!那墨迹仿佛还未干透,正顺着镜面缓缓往下流淌,就像鲜血一般。
沈念的心跳陡然加快,她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她无法想象这面镜子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新娘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厢房,直奔祠堂而去。祠堂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盏微弱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供桌上摆放着七具棺材,棺盖的缝隙里不时渗出一些泥浆,看上去十分诡异。
沈念的目光落在了最末那具棺材上,因为那上面贴着一张沈月的照片。她快步走到棺材前,发现棺盖竟然半开着,露出了半截穿着红色婚鞋的脚。
沈念的心跳愈发剧烈,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只脚。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那只脚的一刹那,棺材里突然伸出了无数青灰色的手!那些手的指甲缝里嵌着湿泥,它们如同恶鬼一般,共同托举起了一面破碎的古镜。
镜子里所呈现出来的景象,仿佛是一场可怕的噩梦,让她几乎无法呼吸。那是三年前的沈月,被一群村民紧紧地按压在祭台上,毫无反抗之力。而站在一旁的老妇,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骨刀,毫不犹豫地划破了沈月的手腕。
鲜血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滴答答地落在古镜上。就在这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古镜中竟然浮现出了另一个沈月的倒影!这个倒影与现实中的沈月一模一样,只是她的嘴角挂着一抹阴冷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姐姐,”镜中的沈月嘴唇轻启,发出的声音却如同来自地狱一般,在祠堂里回荡着,“你终于来陪我了。”
这诡异的一幕让沈念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倒影。然而,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突然,祠堂的房梁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断裂开来。瓦片如雨点般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在这一瞬间,沈念瞥见了房梁内侧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纹身。
这些纹身看起来异常古老,每一道都代表着一个曾经被献祭的“新娘”。沈念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她意识到这个地方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似乎与她和沈月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黎明时分,沈念在泥泞中醒来,手中紧攥着从棺材里带出的古镜残片。她沿着记忆往村口跑,却发现来时的路全被浓雾封锁,每棵树上都系着褪色的红绸,绸带另一端连着地下凸起的土包——那是没有棺材的坟墓。
在那浓雾弥漫的地方,一个苍老而又阴森的声音突然飘然而至,仿佛来自幽冥地府一般:“山鬼的新娘子若要尸解成仙,就必须用活人的魂魄来滋养。而你妹妹的魂魄啊,早已在那镜子里深深地扎根了。”
沈念听闻此言,如遭雷击,惊愕不已。她定睛看向那面镜子,却骇然发现镜中的倒影竟然开始自行活动起来!只见沈月那张原本苍白的面庞,此刻正透过镜子上的裂纹,对着她露出诡异的笑容。不仅如此,沈月的发丝间还缠绕着湿漉漉的藤蔓,仿佛这些藤蔓是从她的身体里生长出来的一般。
就在沈念惊恐万分的时候,雾气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些人影。这些人影看上去十分模糊,但沈念还是能够分辨出她们都是这些年来失踪的“新娘”们。她们的皮肤已经溃烂流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而她们手腕上的藤蔓纹身则像是有生命一样,正在不停地蠕动着。
沈念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连连后退,结果一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她的手掌擦过地面,被一块镜子碎片划破,鲜血顿时涌出,滴落在泥泞的土地上。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鲜血滴落在泥地上后,竟然迅速地绽放出了一朵蓝色的花朵!
这朵蓝色的花娇艳欲滴,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沈念凝视着这朵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突然想起了地方志里曾经记载过的一种神秘植物——“尸香魔芋”。据说,这种花只会在有尸体的地方生长,而且它的香气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甚至会将人引向死亡。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铜锣声从祠堂方向传来,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回荡,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沈念心中一紧,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古镜,警惕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一会儿,一群人举着火把缓缓走来。为首的是一个老妇,她脸上布满了皱纹,白翳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绿光。在她身后,紧跟着一群村民,他们的面容都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楚,但那一双双白翳的眼睛却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随着他们的逼近,沈念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古镜被她握得更紧了。
突然,镜中的沈月动了起来。她原本平静的面容变得扭曲,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沈念,嘴里还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紧接着,沈月猛地伸出手,穿过镜面,如同幽灵一般,紧紧抓住了沈念的手腕,用力往镜中拽去。
沈念大惊失色,她拼命挣扎,但沈月的力气却出奇的大,她的身体被一点点地拉向古镜。与此同时,沈念的耳边响起了妹妹临终前的哭喊声:“姐姐,他们说山鬼能让我复活……可我根本出不去啊!”
这声音如同魔音一般,在沈念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让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火把的光芒越来越亮,终于照亮了村民们的脸。沈念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些村民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色,显然早已死去多时。
原来,这些村民并不是真正的活人,而是靠着献祭新娘的魂魄来维持形体的“尸解仙”!
就在沈念惊愕之际,老妇举起了手中的骨刀,刀身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她一步步地向沈念逼近,嘴里念叨着一些奇怪的咒语。
沈念的心跳急速加快,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古镜碎片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手腕,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落在古镜上。
刹那间,古镜像是被激活了一般,镜面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道微弱的晨光从缝隙中透了出来。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晨雾时,沈念正抱着染血的古镜蜷缩在山路旁。医护人员发现她手腕上有新鲜刀伤,却没有找到任何村民或村落的痕迹,只有满山的野坟和雾气中若隐若现的青铜镜碎片。
三个月后,沈念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手腕上的伤口愈合后留下了藤蔓状疤痕。某天深夜,护士发现她对着床头的镜子发呆,镜面上凝结着水珠,倒映出两个重叠的人影。
「姐姐,」镜中传来微弱的呼唤,「雾又要来了……」
窗外,雾隐山方向腾起浓重的白雾,正顺着夜风往城市蔓延。床头柜上的《地方志》自动翻开,泛黄的纸页上,「山鬼娶亲」的记载旁多了行新鲜的血字:「第二百零一个新娘,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