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营地的人,只当皇帝陛下得了神兽。
又被大义的和乐郡主感动,忍不住喜极而泣。
但只有宋同初知道,从此皇甫晔的梦魇生成。
在无数个不眠夜,他都将记起今日的一幕,激起掩藏在心底,对镇国公的愧疚!
越过人群,宋同初正好与楚风吟四目相对。
尤其是,忠毅伯通敌叛国后,那份羞愧和懊悔,更会令他寝食难安!
而这头白鹿,早在去年就已经被她的人,悄悄寻到。
日日令其闻嗅宋同初的衣物,方才喂食。
所以,才有了昨日那令人震撼的一幕。
“秋猎的首日,就得了白鹿,真乃吉兆啊!”
“是啊,来年定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众大臣围成一圈,吉利的话一箩筐的往外倒。
刚刚略显失态的皇帝,总算回神,眼见着就要到晚宴时候。
看了一眼,面前的宋同初,扬声道:
“今夜全营同庆,不分男女尊卑!”
一下子,避在外围的女眷们都开怀了。
大乾民风不算保守,只是这些年学了前朝的风气,格外讲究了些。
但是出门在外,又在马背上欢腾了一天,所有人骨子里的豪迈都被激发。
没多久,营地中央宽敞的之处,摆放起一排排矮桌、蒲团。
最中间升起了一簇篝火,又衣着鲜丽的美婢,载歌载舞。
“和乐郡主,好福气,竟得了祥瑞的青睐。”
宋同初盘膝坐在蒲团上,慢慢喝着面前的果酒。
见楚风吟坐在生旁边,息怒不明的来了这么一句。
唇角微勾,侧头看向他:
“世子说笑了,心胸坦荡者,自是神明也会庇佑!”
她眼眸明亮,似有火焰跳窜。
楚风吟几乎分不清,那里面是对着自己的恨意,还是只是单传映射出了篝火。
他双拳紧握,指间掐进了掌心,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露出异常。
果然,这个宋同初什么都知道!
可现在,就算是跑到陛下面前告状,也无济于事。
“郡主说的对,咱们都会是被神明庇佑的人!”
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待酒足饭饱,晚宴散去。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后,楚风吟面沉如水,一把拉开角落里的帆布。
露出一只大铁笼,和盘膝坐在中间的‘血人’。
“真没想到,你们宋家女儿中,竟出了这么个人物!”
笼子中双眼紧闭的人,闻言豁然睁眼。
令人没想到的是,那双眼眸透亮耀眼。
根本就不是个受尽折磨之人,该有的样子。
楚风吟居高临下看着他,嘴角挂着一抹笑:
“原本是想将你带到山林,亲眼见到你被野兽撕咬,吞吃入腹!但现在,”
他把玩着手中的鞭子,眼底的快意闪烁。
“我有了更好的主意!我要有朝一日你这副鬼样子,出现在世人面前。”
“要宋同初看看,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就是她那光风霁月的兄长!”
笼中人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在听到那个名字时。
那双星眸中,灵光一闪又缓缓闭上了。
……
第二日,宋同初却依旧早早来到了太后娘娘的大帐外。
这倒叫女官一愣。
“郡主稍等,太后她老人家今日起的早,我这就去禀告。”
只是个进出的时间,那女官立刻出来,恭敬将宋同初迎了进去。
却没想到,里面还有别人。
正是谢良辰的堂姐,惠妃娘娘。
今日她一身枣红骑装,整个人英气勃发。
“太后娘娘万安,惠妃娘娘万安!”
宋同初屈膝行礼,抬眸的一瞬,与惠妃娘娘四目相对。
两人又自然的错开。
“太后娘娘若没有其他吩咐,臣女先去抄经了。”
似是没想到这里有人,宋同初一脸的乖顺。
却见太后娘娘伸出手,一脸的慈爱:
“哎哟,我的乖乖哟!现在祥瑞现世,又有你这么可人的丫头在身侧,哀家哪里还会失眠!”
宋同初缓缓上前,就被太后娘娘拉着坐在了身侧。
“也没有外人,惠妃你但说无妨!”
太后娘娘拉着宋同初的手,看向惠妃,眼中的神色一凛。
“昨日,我就立刻命人细细检查了那几只狸猫,果然是被人下了药,才攻击和乐郡主。且,”
说着,惠妃娘娘眉头一皱,声音也冷峻了几分:
“几只狸猫的爪子都没有修理,昨日若郡主不反抗,不说毙命在猫爪之下,轻则抓伤、重则毁容是跑不掉的!”
此言一出,整个大帐中瞬间一静。
太后娘娘怒拍桌案,牵着宋同初的那只手一紧,像是后怕。
“给哀家好好查!究竟是谁,这般的恶毒,要在小佛堂中,残害和乐郡主!”
话音刚落,站在不远处的女官和惠妃娘娘身边的人,立刻走了出去。
“别怕,这算计你的人,哀家一定严惩不贷!”
宋同初垂眸看着自己被太后抓在掌心的手,点了点头。
再抬眸,眼底都是感激和水汽:
“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见她此刻。
既没有为昨日自己的遭遇抱怨,也没有为自己现在的宽待表现出感激涕零。
便知道她不是个巧舌如簧的人,心中倒真的多了几分喜欢。
“昨日,哀家听说你一身骑装惊艳了不少人!便是性子再沉稳,也毕竟年少。”
“出去骑骑马,松快松快吧!傍晚,来这陪哀家用膳!”
宋同初屈膝退下。
等回到自己的帐篷,细细洗了刚刚被太后抓握的手,才重新换上了骑装。
只是没想到刚出大帐,价格撞见了惠妃娘娘。
正要行礼,却被人扶着胳膊,拉了起来。
“不必多礼,你我皆出身将门,定有很多话题可以聊,不如今日结伴,一同进山狩猎?”
宋同初与她前世没有交集。
这位惠妃,确实与皇甫晔其他女人不同。
身在后宫之中,除了与贵妃娘娘偶有龃龉,平日宫斗之事,仿佛置身事外。
是不是不争不抢不知道,但确实看起来无欲无求。
“恭敬不如从命,娘娘请!”
宋同初的骑装,都是男子的样式。
没有女式的花哨,但穿在她身上,整个人气势凌人,叫身边人都挪不开眼。
“咦,这马怎么看着像是北地品种?”
待从宋同初身上挪开了目光,惠妃娘娘又被她身下的马匹惊艳到。
宋同初抚了抚身下的黑色马匹,脸上多少有点不自然。
实在不好开口,这乃是谢良辰所赠。
“确实是北地来的,娘娘慧眼。听说昨日就有人在山中猎到了不少好东西,娘娘要不要跟我比比?”
端坐高头大马之上,宋同初额发高束,秋风吹佛发尾,整个人都灵动了不少。
谢思行面上不显,心中却不得不叹一句:
不愧是能令那个混小子魂牵梦绕的人。
一连三封八百里加急书信,叫我照拂她的出格行为,也能理解了。
“郡主若是赢了我,这玉佩,就赠你了!”
待两人打马离去,宋怀姝才领着宋琦玉姐妹走了出来。
“看她那得意的劲!”
可心中再是不服也没办法,现在宋同初确实深得陛下眷顾。
她们不得不屈膝讨好,哪怕热脸贴她的冷屁股,为了几人的大事,也不得不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