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琛微微挑眉,平静的面容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段邵阳坐直身子,眼中燃起兴致,这场比赛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王翊坤嗤笑着摇头,眼中尽是对蓝羽的鄙夷,满心满眼都只有刘月在赛场上的飒爽英姿,期待着她能在决赛中再创辉煌,狠狠碾压蓝羽。
许柏年依然老神在在,嘴角噙着诡谲浅笑。
他看着赛场上众人的反应,心中暗自期待着蓝羽真正发力时,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
决赛的空气仿佛凝固。
蓝羽摘下护腕,腕间淡青色血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起射线,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靶心。
第一支箭离弦的瞬间,破空声尖锐如裂帛 ——10 环!
观众席陷入死寂,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还在嘲讽的人们,此刻张大了嘴巴,满脸震惊。
紧接着,第二箭、第三箭…… 箭箭命中红心。
箭尾羽毛在靶纸上颤动的频率,与电子计分屏跳动的数字形成诡异的共振。
蓝羽的身姿挺拔如松,每一次拉弓、放箭,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云熠乾激动地抓紧座椅扶手,他为蓝羽的表现感到无比骄傲。
眼中闪过”果然如此“的了然目光,开心的心情溢于言表。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收敛心神,又恢复了往日沉稳温和的神态。
段邵阳张大嘴巴,香槟酒洒在定制西装上,完全被眼前的场景震撼。
裴砚琛唇角微扬,雪茄灰烬终于坠落,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许柏年笑得眯起的眼中闪着满意的光,他知道,蓝羽从未让他失望。
刘月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她紧握手中的弓,指节泛白。
原本胜券在握的她,此刻看着蓝羽的完美表现,心中满是不甘。
箭雨纷飞间,刘月的分数优势被蓝羽以近乎残暴的方式蚕食殆尽。
她看着计分屏上不断缩小的分差,耳边回响起李莲盈先前的嘲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蓝羽射出倒数第二箭时,刘月终于按捺不住,握弓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精心维持的完美仪态出现裂痕。
当最后一支箭稳稳钉入 10 环时,全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声浪几乎掀翻穹顶。
蓝羽以绝对优势夺得冠军,她站在领奖台上,捧着奖杯,目光坚定而自信。
领奖台上,蓝羽捧着奖杯的手指修长白皙。
她的目光越过欢呼的人群,与看台上的许柏年对视。
后者走上前,低声问:“笑什么?”
蓝羽眉眼弯成月牙:“看到师兄就想笑,开心。世上懂我者,唯师兄耳。”
晚风掠过体育场穹顶,将蓝羽耳畔碎发轻轻掀起。
她低头摩挲着奖杯底座刻着的\"九霄逐星\"字样,金属表面还残留着掌心的温度,恍若还能听见箭矢破空时的锐响。
许柏年轻轻摇头,眼中满是纵容的笑意:“你啊,总是让人惊喜。”
裴砚琛站在人群中,看着领奖台上的蓝羽,曾经那个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妻子,此刻绽放出的光芒让他无法忽视。
刘月脸色阴沉地走向裴砚琛的方向,李莲盈跟在后面破口大骂:“那个贱人凭什么能赢,刚开始她不是不会射吗?”
刘月没有回应,她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裴砚琛见到刘月不开心的样子,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嗓音低沉:“比赛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刘月垂眸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突然看向裴砚琛的侧脸,心里想到:没关系,蓝羽赢了比赛又如何,砚琛爱的还是我,只要我把他的心牢牢抓在手里,就什么都有了。
思及此,她阴郁的心情豁然开朗,面上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挽住裴砚琛的手臂,娇嗔道:“嗯,你说得对。”
人群逐渐散去,蓝羽卸下比赛时的锋芒,换回那身简约的职业装。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她拿起一看,是赵新时和姚期仁发来的”恭喜“信息,并致歉,二人言及,今日有工作,未能亲身到场为她助威,深表遗憾。
蓝羽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快速回复着感谢。
收起手机时,她瞥见远处许柏年正在和云熠乾交谈,两人不时向她投来目光。
她迈步走至二人身边,神色自然地笑看着云熠乾:“云总,还没走?”
半点看不出之前二人发生那样的事该有的尴尬,昭示着克洛伊家族继承人的强大心理。
云熠乾清了清嗓子,气定神闲地对蓝羽说道:“蓝小姐今天的表现...超乎想象。”
云氏集团的太子爷自小接受的精英教育让他擅长控制情绪,此刻虽难掩眼底的惊艳与悸动,却也将情绪完美收敛。
他端起一旁的香槟抿了一口,喉结滚动间,方才因激动而泛红的耳尖还残留着热度,举手投足却已恢复往日的沉稳矜贵。
许柏年双臂环胸倚着栏杆,挑眉调侃:“小羽的庆功宴,云总去吗?“
云熠乾指尖摩挲着香槟杯杯壁,沉吟片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许总相邀,自然却之不恭。”
他抬眸望向蓝羽,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只是不知蓝小姐是否欢迎?”
蓝羽闻言,笑意愈发灿烂,眼眸如浸着星光:“云总肯赏脸,自然蓬荜生辉。”
她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智能芯片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庆功会上 ,风尘仆仆赶来的萧念给蓝羽来了一个熊抱:”宝贝,对不起啊,今天有工作,没去现场看你的比赛。“
蓝羽笑着回抱萧念,发丝间还带着淡淡的柑橘味:“没事,你的祝福我收到了。”
她松开手,指着桌上摆满的香槟与甜点,“快尝尝,这次的庆功宴可是柏年亲自安排的,据说甜点师傅是从法国请来的。”
萧念眼睛一亮,径直拿起一块马卡龙放入口中,酥脆外壳与绵密内馅在舌尖化开,她眯着眼发出满足的喟叹:“不愧是法国师傅,这味道绝了!柏年这次可下了血本。”
不一会,她们听到女同事在不远处讨论关于男人的潜台词。
“我喜欢素颜的女人。”——“我喜欢不化妆也好看的女人。”
“ 喜欢微胖的女人。”——“我喜欢胸大的女人。”
“你想多了。”——“你猜对了。”
“ 随便你怎么想。”——“你又猜对了。”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你都猜对了,我还怎么编,编不下去了。”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犯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被你抓住了。”
“你想吵架就直说。”——“吵嘛,吵起来就是你无理取闹。”
“你好物质。”——“没钱,有钱也不给你用。”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一定要别人知道吗?”——“全都晓得了,我还怎么玩?”
蓝羽听着这些调侃,忍不住轻笑出声,眉眼弯弯地看向萧念:“原来男人的潜台词还有这么多门道,以后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萧念眨眨眼,狡黠一笑:“那必须的,以后咱们可都是破译男人‘密码’的高手了。”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清脆,在庆功宴热闹的氛围里,显得格外自在惬意。
女同事们的窃窃私语还在继续,玻璃杯碰撞的轻响里,有人转动着无名指上光秃秃的戒痕:“以前他总说我穿旗袍好看,后来衣柜里的真丝旗袍都发了霉,他却再没说过一句熨烫的话。”
“上周收拾书房,翻出大学时他送的钢笔。” 另一个声音顿了顿,将吸管戳进柠檬水里搅出漩涡,“笔尖早就干涸了,可我还是舍不得扔。”
有人望着远处举杯的精英们,指尖摩挲着香槟杯的弧度:“男人总爱说‘你值得更好的’,却从没想过,他眼里的‘更好’,从来不是自己。”
“记得去年生日,他说要带我去看极光。” 说话的女孩低头轻笑,发梢垂落遮住眼底的黯淡,“后来极光照片倒是在朋友圈见了不少,只是再也没人说要牵我去追光。”
“其实有些承诺就像箭靶子,” 最年长的女同事摘下珍珠耳钉,动作轻缓得像在拆解易碎品,“当时看着稳稳命中红心,日子久了才发现,风一吹,全是窟窿。”
蓝羽握着香槟的手指骤然收紧,杯壁凝出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在裙摆晕开深色痕迹。
她低头轻笑,笑意不达眼底。
那些落在耳鬓厮磨里的念想,终究成了扎在心头的刺,每思及此,便在回忆里辗转生疼。
别人的丈夫对他们的妻子有过许诺,而裴砚琛之于蓝羽,连一句像样的承诺都吝啬给予,却用沉默编织成网,将她困在名为婚姻的荒城里,独自咀嚼无尽的荒芜。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碰杯声。
染着酒红美甲的手高高举起香槟杯,说话的女人眼角细纹里都藏着故事:“管他呢,女人可不能说不行。”
她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碎钻项链在锁骨处划出冷光,“旗袍发霉了就捐给博物馆当古董,干了的钢笔正好用来签离婚协议 —— 没了谁,日子还不照样过?”
话音落下,四周陷入短暂的寂静。
蓝羽望着那抹艳丽身影消失在人群,玻璃杯外壁的水珠正顺着她攥紧的指节,无声坠入尘埃。
好一句“女人可不能说不行”。
蓝羽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
在蓝羽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女人不行”这样的话,男人能做的事,女人照样能做。
男人不能做的事,女人依然可以做。
她蓝羽就是要在商界同那些男人一样平起平坐,甚至压他们一头,羡慕你,成为你,超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