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羽回到家的时候,距离她去基地的时间已有十五天。
她刚打开手机,就有无数条未接来电和信息。
竟然还有裴砚琛的,倒是稀奇。
他平时几乎不联系她。
她给许柏年打去电话:“出来吃饭啊!”
那头轻笑:“回来了?上次走得匆忙,都没和我打招呼。”
蓝羽与许柏年说笑着走进餐厅,迎面差点撞上裴砚琛。
还是许柏年眼疾手快,拉了蓝羽一把。
否则就要摔倒出丑了。
四目相对时,二人均是一怔。
随即快速移开视线,仿佛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许柏年看这场景,顿时明白,裴砚琛这是在给刘月物色新的合作方。
真是可笑。
星航智能虽然发展得比浅柏逊色些许,但在同行中也是佼佼者。
许柏年和沈维舟、林振宇也是认识的。
刘月在看见蓝羽的瞬间,脸色阴沉得可怕。
蓝羽懒得看他们。
“许总,蓝小姐。”沈维舟金丝眼镜下的目光温润如春水,抬手推镜时露出腕间的江诗丹顿。
蓝羽和许柏年这一年经常出双入对,业界早就知道浅柏新加入了这样一位实力强悍的大将。
与蓝羽接触过的同行都明白她的实力不容小觑。
林振宇笑容舒展,伸手虚握示意:“刚和域界互联敲定合作,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二位。”
“星航智能cEo林振宇。”许柏年为蓝羽介绍道。
沈维舟蓝羽倒是认识。
蓝羽礼貌与人打招呼:“林总、沈总,幸会。”
许柏年松开蓝羽的羊绒披肩,袖口的袖扣在光影中流转冷芒:“林总、沈总监,幸会。听闻星航的分布式飞控系统突破瓶颈,果然名不虚传。”
他侧身让出通道,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玻璃门把手上停顿片刻。
蓝羽垂眸整理丝巾,余光瞥见刘月腕间的卡地亚手镯随着动作轻响。
裴砚琛立在人群中央,身姿挺拔如青松,深邃眉眼在水晶灯下勾勒出冷硬轮廓。
这二人出门倒是形影不离。
“哼!”她在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沈维舟和林振宇看出双方的不和,他很是理解。
前段时间域界互联和浅柏互相起诉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岂有不知之理。
“浅柏新研发的低空避障算法,我们团队正在做技术分析。”林振宇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递出名片,烫金字体在暖光下泛着微光,“说不定未来还有合作机会。”
他后退半步,示意裴砚琛一行人先行。
许柏年接过名片,指尖轻轻摩挲着烫金边缘,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若真有合作的契机,倒是期待与星航擦出些不一样的火花。”
他抬眸看向林振宇,温和的目光意味深长,“不过商场如棋局,落子无悔,希望贵司这次的选择,日后不会后悔。”
话音落下时,他刻意将视线掠过裴砚琛的方向,西装袖口随着动作轻晃,露出腕表表盘冷冽的金属光泽。
沈维舟抬手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稳如渊,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许总过虑了,星航的飞控系统历经三代迭代,兼容性与扩展性都是行业领先水平。合作本就是双向奔赴,域界互联的需求与我们的技术理念高度契合,相信会是一次共赢。”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技术人的笃定。
林振宇则爽朗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许柏年的肩膀,看似亲昵实则保持着得体的距离:“商场风云变幻,谁也说不准未来。但我们星航做事,向来有十足把握才落子。说不定下次再合作,就是咱们三家携手,开拓更大的市场!”
他说着,目光在蓝羽和许柏年之间扫过,眼中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
待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旋转门外,许柏年将红酒杯重重搁在桌上,琥珀色酒液在杯中晃出危险的弧度:“裴砚琛还真是公私兼顾,带着情人签合同,倒是把商业合作当约会场所了。”
自从刘月回国后,裴砚琛的行为早就公私不分了。
爱得深沉。
难舍难分。
蓝羽一边切牛排,一边说:“他向来擅长两全其美。”
她语调平静得近乎冰冷,“不过星航这次合作,怕是要给域界互联当三年垫脚石。”
许柏年冷笑一声,转动腕表表盘:“刘月那个女人,算盘打得倒是精明。不明白裴砚琛看上她什么,论漂亮,她也不如你啊!论专业能力,她连给你提鞋也不配。论家世,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小羽,你如果真放不下他,有没有想过向裴砚琛坦白你的身份?”
他突然噤声,窗外的暮色里,裴砚琛正为刘月打开迈巴赫车门,动作温柔得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蓝羽哂笑:“你要我去挽回这样一个男人?不惜祭出所有底牌?”
她摇摇头,不在意地接着说:“他不值得。从一开始,就错了。”
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是在和以前的蓝羽做告别。
说实话,以前那个喜欢为裴砚琛和裴依娜父女做饭的蓝羽,不仅仅是裴砚琛那方的人看不起。
连许柏年都觉得蓝羽不该活成那样,只不过她的师妹在他眼里有滤镜而已。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就是许柏年当时的想法。
蓝羽被裴砚琛方所有的人看不起,排挤、孤立、随意折辱,到底是自己的朋友,他会心疼的。
现在这样多好,又是刚认识的时候的样子,意气风发,光芒万丈。
晚上回到家,蓝羽接到了裴砚琛的来电:“明天,来裴氏变更股权。”
也不等蓝羽回复,便直接挂了电话。
翌日。
刘月和段绍阳因为工作上的事,去裴氏寻找裴砚琛。
他们发现秘书部一片忙碌景象,人人行色匆匆。
段绍阳向秘书部打听,获悉裴砚琛不在办公室。
与此同时,裴氏行政部门也忙得不可开交,员工们纷纷朝着大会议室快步走去。
“刘小姐,段总,裴总目前正有会议要参加,二位不妨先去稍作休息。”刘恪行路过时,对刘月和段绍阳并未丝毫轻慢,赶忙吩咐人准备了两杯刘月喜欢的茶水。
见到面前是自己喜欢的茶水,心情本就不错的刘月,不自觉地嘴角微微上扬,心中顿觉甜蜜。
毕竟,裴砚琛向来对她关怀备至,连她的喜好都记挂于心。
但她看着面前的场景……
刘月心中起疑,不禁喃喃:“这场会议,恐怕不简单。”
此时,电梯门开,刘月一眼便瞧见几位曾打过照面的裴氏股东,还有溯光与离枢资本的部分股东鱼贯而出。
刘恪行神色如常,可心底却也满是惊意,他定了定神,开口道:“没错,今日是股东决议大会。”
“股东会?”刘月面露疑惑,满心不解。
话犹未了,刘月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道熟悉身影——竟是蓝羽。
她的表情瞬间凝滞。
段绍阳也不禁面露讶异,脱口而出:“蓝羽?你居然还能出现在裴氏?”
刘月面色冷淡,目光直直投向蓝羽。
蓝羽分明听到了话语,却仿若未闻,眼神丝毫不偏,径直向前走去。
她头也不回,步伐沉稳地踏入股东会议室。
目睹这一幕,刘月的神色悄然发生变化。
她心中满是疑惑:蓝羽究竟凭什么有资格参加裴氏的股东会?
蓝羽走进会议室,一眼便瞧见已端坐在座位上的裴砚琛。
恰在此时,裴砚琛抬眼,两人的目光短暂交会,不过一瞬,他便淡然移开视线。
蓝羽对裴氏与溯光、离枢资本的详细章程并不十分了解,但她相信,既然裴砚琛已经答应将两家公司的股权转让给自己,那么在章程规定方面,应该不会出现阻碍。
事情的发展,果真与蓝羽的预期相符。
裴砚琛作为溯光和离枢资本的最大股权持有者,果断将其名下85%股权,直接转让给了蓝羽。
经此一举,蓝羽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溯光和离枢资本的绝对控股人,掌控了公司的主导权。
在股东事务方面,蓝羽意识到,裴砚琛早已精心布局,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推进,进展之顺利超乎想象。
然而,其中存在一个特别之处。
裴砚琛为蓝羽构建了在溯光和离枢资本的绝对掌控地位,实现二者从原有体系中完全独立。
蓝羽自此拥有对管理层人事以及规章制度的主导变更权。
裴砚琛只保留了10%的股权,将这部分股权对应的表决权毫无保留地赋予蓝羽,自己不再涉足公司实际管控与决策流程,仅享有这10%股权带来的分红收益,从核心控制权中抽离。
随着会议落幕,蓝羽心中满是不真实感,事情的顺遂程度让她仿佛置身梦境,难以相信一切竟如此轻而易举地尘埃落定。
蓝羽起身迈向门口,就在这时,裴砚琛也迈步走来。
他目光沉稳地看向蓝羽,开口说道:“溯光和离枢的团队成员,你根据实际判断,觉得能助力发展的就留下。后续的管理经营等事宜,相信你心中有数,我也无需多言。”
蓝羽心领神会,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转身,步伐坚定地朝着门外走去。
会议室的门外,刘月和段绍阳仍在等候。
会议结束,参会人员陆续走出,其中有与刘月相识之人。
路过时,刘月出于礼貌主动寒暄致意。
对方留意到刘月的目光一直投向会议室,不由得啧啧感叹:“今日公司可是有重大变故发生。”
段绍阳听闻,满脸好奇,赶忙追问:“您能否给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话语刚落的瞬间,蓝羽与裴砚琛先后踏出会议室的门。
刘月目睹眼前情景,眸底刹那间被一层冰冷的寒霜所笼罩。
身旁那位刚刚与会出来的人,将目光投向蓝羽,继而转头向刘月和段绍阳介绍道:“往后,这位就是溯光和离枢资本的掌舵人,蓝总。”
段绍阳听闻,瞬间呆立当场,脸上满是惊愕。
刘月的脸色更是瞬间剧变,神情中交织着震惊与难以置信。
溯光和离枢资本……蓝总?
此刻,蓝羽恰好行至附近,也清晰地听到了这句介绍。
然而,她仅仅是对着那位介绍的股东轻轻颔首示意,随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步伐决绝,甚至未再看裴砚琛一眼。
裴砚琛神色平静,目光在她的背影上稍作停留,便缓缓收回。
“砚琛?”刘月原本极力克制自己不去关注蓝羽,可“溯光和离枢资本蓝总” 这一身份实在太过震撼,宛如一记重锤,狠狠撞击在她的心口。
她紧咬下唇,眼中满是困惑与急切,开口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