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沙发上的人缓缓睁开眼。
Nine意识到自己正蜷缩在沙发上，手臂向外延伸低垂着，一圈圈绷带围绕着大拇指交叉缠在手掌上。
他的嘴唇干裂，身上盖着一条从卧室抱来的毯子。
睁开眼后，他用一只手臂强撑着自己坐起身，视线模糊地扫过周围，地面一片光洁，桌子上的物品摆放的整整齐齐，却不是自己平日的摆放习惯。
起身后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眩晕，睡多久了......
他揉了揉脑袋，四处寻找，没在家里看到其他身影，只看到了放在茶几边缘的手机，以及手机下方的一张字条。
他费了很大力气将手机和字条摸了过来。
字条上写得是：
【伤口我已经处理过，你醒来要多喝水代谢药物，吃片桌子上放的消炎药。另外，清醒后务必联系我，我想和你谈谈。——沈昭】
Nine看了一眼后喘了口粗气，迅速将纸条揉成一团捏在手心。
他手指颤抖着按下熟悉的号码，打给了梁光。
对方声音压得极低：“老板，您说。”
Nine用手指关节抵住眉心，使劲揉了揉：“我交代的事怎么样了？”
对方听到Nine沙哑的嗓音后先是一愣，顿了顿说道：“正在筹备，我把方案给您看看。老板......您身体不舒服吗？”
Nine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我还好，不过事情有点棘手。沈昭昨晚来家里给我下了药。”
“他们发现了？”梁光语气骤变，“什么都知道了吗？那老板你还好吗？我现在就过来。”
Nine闭了闭眼，靠着沙发背慢慢吐气：“没......只是翟宏天那边的事，别的应该还没怀疑，你不要过来。”
对面的人无法不担心，他换了个语气：“老板，要不这段时间您先去国外待一段时间？等我把事情处理完，您再回来。他们现在一开始怀疑，随时会——”
“不，沈昭还在犹豫，一时半会出不了事。”他缓缓起身，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望着自己憔悴但依然魅惑俊美的脸，目光幽深。
“这次，我要亲自动手。”
——
叶清远吃的药，虽说奇怪，却也没什么危害。因此两人只是抱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心态去查的。
没想到，还真碰上耗子了。
张大龙的名字让两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沈昭眼里的激动难以言说，这说明他们的追查方向没问题，张大龙果真和叶清远有关系往来！
如果是正常的交易反而不会让人如此生疑，偏偏这两个人的账目上都没体现出有过交易的事实。
叶清远是上市公司老板，因此每项大额花费都是要被公开披露解释的，叶清远死后，曾查过账，并未找到异常之处。
同样，张大龙那边的账目做得也滴水不漏。
拉罗替尼一小瓶就要几十万，这么贵的一款抗癌药，如果真是正常需求，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刻意隐藏？
除非这个交易背后藏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看来我们查的方向没错。”沈昭脸上难得露出了喜色。
“想怎么谢我？”陆骁一脸等待夸夸的表情。
沈昭上手扒拉了一番陆骁的头发：“怎么学会卖乖了？”
陆骁低声嘟囔了句：“这算什么，我还没学会怎么绿茶呢。”
沈昭没听清，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没......说案子说案子，你现在怎么想？”
沈昭把两个手交叉叠在自己的下巴上，歪着头说道：“如果我现在假定叶清远是被人谋害的话......我记得大年夜爆炸案，陈强后来的证词里是不是提过......还有另一帮人想要张大龙的命。”
陆骁也想了起来，他一拍大腿：“没错，陈强当时怎么说得来着......我记得大概意思是，爆炸前销毁的几个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血样，是张大龙想拿回去检测，然后惹怒了谁......”
沈昭点了点头：“血样的事应该是真的，张大龙一定知道关键的信息，可惜没来得及检测探究出真相，就被陈强杀了。”
“这样看来，和张大龙有关系的叶清远也很有可能知道其中的关键。”陆骁目光深沉，“可凶手是怎么做到让叶清远看起来只是普通猝死的呢？”
沈昭目光闪烁，他此时还不清楚叶清远为什么会突然猝死，但如果叶清远的猝死存疑，那当年的温宇，也极有可能是死于非命。
叶清远、张大龙、温宇，很有可能陷进了同一件事。
陆骁手指一下下在桌子上敲着，思绪不断串联：“沈昭，你记得吗，我之前被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追杀的过两次。”
“嗯。”
陆骁抬头看向沈昭，一字一顿道：“第一次在宋老三的病房，他想枪杀我。”
“第二次是在花店旁边的巷子里，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在跟踪我，但跟踪我的过程中听到了我和花店老板的聊天内容，和我打了一场后有一帮人跑去刘婷婷家找东西，找不到还把人家家里烧了。”
“嗯...... ”
“他们在找张大龙死之前寄出的U盘。”
“可除了wenyu这个让人不知道想表达什么的U盘密码，U盘里只有一张照片和陈强的罪证，那些信息你也看过的不是吗？有奇怪的内容吗？”
陆骁没说话，他在思考，那张张大龙站在天使福利院做慈善的照片里，有什么信息是一直被自己忽视的。
他重新将那张照片找出来，在手机上放大仔细端详，回忆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时的感受......
这张照片里，是年轻的张大龙在给福利院的孩子送文具，距离张大龙不远处站着小时候的沈昭。
陆骁眯着眼在沈昭脸上和张大龙脸上盯了半天，忽然目光一闪，他才反应过来！
他一直只顾着关注位于照片远处的少年沈昭，一是因为wenyu这个密码，在意温宇是谁的只有沈昭。还有一个原因是当时他只认识沈昭。
所以理所当然认为U盘中的内容在隐射沈昭和温宇，或者在映射天使福利院。
却忽略了这张照片中，位于张大龙身旁的，这个有着金咖色卷发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