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
陆骁气急,撑着身体就往外走:“王登,把那孙子看好了,他醒了有他好受的。”
“这位英勇的警官要是能闭上那张厉害的嘴,我倒是可以考虑休息五分钟后再过来妙手回春一下。”
沈昭一边脱自己的手术服上衣一边快步走向休息室,进门前上身只剩下一件贴身勾勒他劲瘦身形的白色背心。左手指尖捏着刚刚脱下的衣服,直接丢进了医疗废物箱。
陆骁原本还想再呛两句,却被这人边走边脱衣服的场面镇住了。
虽说男人,嘶......脱件上衣也没什么。可他这个身材实在不该这么做吧。
陆骁此时满脑子:这个娇气的医生是谁啊,之前怎么没见过?
“哥......你还行吗?要不我开车带你去别的医院急诊?这医生长得人模人样,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王登扶着陆骁给他擦汗。
“算了。”陆骁在心中盘算。
队里其他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嫌犯虽然还在昏迷,可也必须有人看着他。万一跑了......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扶我...去手术室...躺着......”
陆骁此时已经打起了冷颤,牙齿和手止不住的发抖。
一夜的紧张对峙和刺激抓捕行动早已透支了陆骁的体力和精力,躺在手术台上没几分钟,伴随着疼痛,整个人便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再次苏醒时还没睁眼,先是耳朵听到了剪刀刺裂自己前胸布料的声音。
陆骁忍着刺目的手术无影灯睁开眼,看到沈昭正拿着剪刀剪自己的衬衣。
剪刀在光线下闪过丝丝银光,如此近的距离下,金属产生的寒意让陆骁的喉结也滚了滚。
“你......”
“你现在最好少说话。”沈昭的睫毛垂着,整个人半俯身趴在陆骁身上检查着伤口。
“局部麻药起效至少二十分钟,实在忍不了痛,我去给你开止痛针,不过依我看你应该不需要吧。”
沈昭直起身把针剂推至针尖滴出一滴晶莹的液珠后,将注射器刺进他胸部的三角肌群,冰凉的麻药随着注射器的推动渗入肌肉。
沈昭看着咬牙忍痛的陆骁,有些好笑:“警官果然不是一般人,这么能忍。”
真疼啊。
陆骁本就在忍,可他不想给这冷面医生任何嘲笑自己的机会。
“哼,这算什么。”陆骁嗤笑一声。
“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我抓一伙贩毒的,当时打的我肠子都要流出来了,可小爷我还是带着线人爬出来了。咳...咳咳......”
“的确神勇,不然也不会一脚踹开我这手术室门。”沈昭冰凉的手术刀贴上陆骁的皮肤,“当时伤口在哪?看看。”
陆骁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紧张起来:“别......”
只感觉到那手术刀的刀背像一条细小的冰冷游蛇,游走在身体上,行进方向指向了裤子。
“上了手术台,还想跟医生要脸吗?”
沈昭刀尖轻轻挑起陆骁腰上的布料,刺啦一声,陆骁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他现在觉得自己像是大年夜送上门被扒了皮的羊。
这手术也不是非做不可吧!自己的身体应该还能再撑一撑!肩膀上那点伤他自己凑合凑合也不是不能处理,即便打了麻药应该也能跑路吧?
王登呢?王登呢!这小子怎么把自己扔进手术室就不管了!
扣工资,一定要扣工资!
沈昭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做了两小时手术,整个人累的几近昏厥,为了等麻药起效过程中保持清醒才想逗逗陆骁。
他做过那么多手术,缝合过那么多伤口,可真看到陆骁下腹部蜿蜒凸起触目惊心的疤痕伤口时,却也觉得有些幻痛。
无影灯大亮。
沈昭俯身调整灯罩,手术服下影影绰绰漏出一线锁骨,锁骨下似乎是一件灰色背心。
这人洁癖这么重还做医生吗?陆骁觉得光晃得自己有些眼晕,麻药似乎在慢慢起效了。
消毒水的气息侵袭包裹住了陆骁的整个身体,陆骁上半身的胸膛完全暴露在无影灯下,他感觉沈医生离自己好像太近了。
现在这姿势,真像在拥抱。
“有些感染,我现在开始清创。”
戴着口罩的侧脸在陆骁眼前晃来晃去,可眼神却始终认真坚定。
陆骁的思绪还在神游,突然被沈昭不顾死活的清创手法疼的嘶了一声。
“这里,不疼了告诉我。”沈昭一边说,一边用带着乳胶手套的食指按了按陆骁肩胛的肌肉。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好歹毒的治疗手法!
等等......睫毛好长......眼睛也怪好看......他刚刚好像跟我说话了......说什么来着......
陆骁盯着沈昭,瞳孔却渐渐失焦。
门外传来轻声的叩门声,沈昭眉头紧了紧,手上的持针器和缝合针却依然在稳定进行缝合。
清脆的咔嚓声剪断尾线,陆骁眼皮轻微颤了颤,在手术剪放进搪瓷盒的碰撞声中睁开了眼。
“你的体温升高了0.9度,心跳和血压已经恢复正常值。”
沈昭轻柔的语气隔着口罩到达陆骁的耳廓,指尖扯着绷带环着陆骁的肩胛一圈圈绕紧。
陆骁盯着沈昭有些失神,他感觉这麻药是不是已经失效了,不然为什么当沈昭手指碰触他的皮肤时会有像是轻微电流般麻麻的感觉。
门口叩门的声音却一声比一声大了。
只听王登的喊声透过门缝挤了进来:“陆队!那孙子不见了!”
陆骁心头一凛:“草!”腾的翻起身,打翻了一旁的手术刀盒,金属刀具叮铃哐啷掉了一地。
“有机会我一定来谢你!”
不顾面露愠色的沈昭,陆骁抓起一旁的深棕色风衣外套和配枪,拨开门口的医护人员就往外跑。
“让医院安保立即封锁医院!”他咬牙命令道。
王登此时的表情已是如临大敌,陆骁更是噌的燃起火气。
“干什么吃的连个半死的人都看不住!”走廊上传来两人疾跑的脚步声。
破晓的晨光刺破飘荡的窗帘照亮了整个病房,监护器上的连接线散落一地,挂着葡萄糖的输液架歪在病床上,针尖还在不断的滴着液滴。被子留下被仓惶掀开的痕迹,风从大开的窗户中灌了进来,吹的陆骁脸疼。
真该死!真该死啊!
陆骁此刻恨不得把那命大的男人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