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煤油灯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江浅的指尖在泛黄的羊皮卷上反复摩挲,那些用朱砂绘制的古蜀星象图在跳动的光影中仿佛活了过来。陆震山将父亲的日记摊在膝头,军靴无意识地碾过地面,带起一片混着显影液的尘土。时砂之源被包裹在层层铅皮中,却仍在木桌上投下细碎的金色光斑,光斑组成的图案不时变幻,像极了神秘空间里见到的能量旋涡。
“你看这个。”江浅突然扯住陆震山的衣袖,羊皮卷上某处被虫蛀的孔洞在她的指尖下若隐若现,“原本的文字被刻意刮掉了,但边缘还留着‘十二星位’的痕迹。结合老周的笔记,钟楼地基下正好有十二个青铜基座。”她的声音发颤,后颈的胎记随着心跳突突跳动,“时砂之源需要载体才能稳定,那些基座就是现成的能量锚点。”
陆震山的铁皮喇叭从腰间滑落,砸在地面发出闷响。他翻开日记最新一页,潦草的字迹被水渍晕染:“1953年7月15日,陈墨在勘探时提到‘地脉共鸣’,说钟楼的砖石里藏着类似电路的结构。如果把时砂比作电流...”他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我们要造的不是简单的装置,而是一张能覆盖整座钟楼的能量网络。”
铅盒突然剧烈震动,时砂凝成的光点在空中组成齿轮状图腾。江浅抓起放在一旁的青铜罗盘残片,碎片边缘的纹路与光点图案完美契合。“玄音社的符号。”她咬牙切齿,“他们早就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才在不同时空布局。但虞归荑留下的绣鞋和玉佩...”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缠足绣鞋,金线凤凰的尾羽在时砂光芒中轻轻颤动,“这些信物能中和时砂的暴走,我们可以用它作为装置的安全阀门。”
地下室的木板突然传来重物拖行的声响,陆震山瞬间抄起铁棍挡在江浅身前。阴影中走出的却是小周,他怀里抱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我在父亲的暗格里找到的,他说这是1938年日军留下的实验记录。”箱子打开的刹那,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刻满德文的金属板,边缘的齿轮纹路与钟楼地下室的机关如出一辙。
“德国工程师裴照的手稿!”江浅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翻开最上面的图纸,泛黄的纸页上用红笔圈出钟楼顶部的钟摆装置,“看这个批注——‘星渊核心的平衡器’。原来钟楼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能量调节器,我们要做的是修复它!”她的手指突然顿在图纸角落的公式上,那些数字与虞家族谱里记载的星象周期完全吻合。
陆震山蹲下身子,用匕首撬开金属板的夹层,里面掉出半张照片。照片上年轻的裴照正在调试一个复杂的机械装置,背景里隐约可见虞归荑的身影,她手中的银针上缠绕着细小的时砂流。“他们早就合作过。”陆震山的声音带着怒意,“虞归荑嫁入钟家不是偶然,是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他将照片拍在桌上,震得时砂之源的铅盒发出嗡鸣。
计划在激烈的讨论中逐渐成型。他们需要在钟楼的十二处基座上安装能量传导装置,用虞家信物作为核心控制器,再通过时砂之源激活整个系统。但关键的传导材料却成了难题——普通金属根本无法承受时砂的能量冲击。
“用陨石碎片。”小周突然开口,他推了推下滑的眼镜,从口袋里掏出本破旧的笔记本,“1965年考古队失踪前,在钟楼地基下挖到过黑色矿石,检测报告显示其成分能中和时空乱流。”他的手指划过笔记上模糊的照片,画面里几块表面布满气孔的黑色石头在蓝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父亲藏了一块,就在...”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时砂之源的铅盒迸发出刺目金光,空中浮现出玄音社成员的虚影。为首的银发女人转动着机械义眼,声音像无数指甲刮过黑板:“以为拿到时砂就能翻盘?你们连装置的核心部件都凑不齐。”她甩出一道能量鞭,将桌上的图纸撕成碎片,“那些陨石,早就被我们熔成了启动器。”
陆震山的铁棍狠狠砸向虚影,却只击碎了一地时砂。江浅抓起绣鞋,金线凤凰突然展翅,尾羽扫过之处,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叫。“别慌!”她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虞家族谱里记载过,古蜀人用青铜与血脉炼制过类似的材料。我们可以...”她的目光落在小周带来的金属板上,“用这些德式零件作为框架,再融入守钟人的血!”
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陆震山率先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金属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江浅紧随其后,她的血与陆震山的交融,在金属表面勾勒出古老的符纹。时砂之源的光芒突然变得柔和,凝成细小的粒子,自动填充进符纹的凹槽。
“成功了!”小周激动得打翻油灯,火焰却在触及金属板的瞬间熄灭。那些被鲜血激活的零件开始自行组装,逐渐形成十二个小巧的能量转换器,表面流转的纹路与钟楼基座上的符号完全一致。
窗外,红卫兵的口号声由远及近。江浅将转换器小心翼翼地收进背包,时砂之源的铅盒安静地躺在最底层。她望着陆震山和小周,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明天子时,我们在钟楼顶层汇合。这次,我们要让玄音社知道,守钟人的传承,从来不会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