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江浅将最后一道镇魂符绘制完毕,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布满青苔的地面。她背靠冰凉的岩壁坐下,剧烈的心跳声在耳畔轰鸣。三天后的月圆之夜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刃,而她手中的线索,却如一团越理越乱的丝线。
想起背包里那枚从湘西带回的青铜铃铛,江浅的手指微微发颤。这是老者临别时交给她的 “应急之物”,说遇到绝境时摇动铃铛,便能建立联系。此刻洞穴内干尸的嘶吼声渐渐平息,正是尝试的最佳时机。她深吸一口气,取出铃铛轻轻摇晃。
清脆的铃声在洞穴内回荡,却与之前听到的截然不同。这次的声响空灵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铃声未落,洞穴岩壁突然泛起涟漪,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石子。紧接着,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岩壁中缓缓浮现 —— 正是那位满脸皱纹、眼神睿智的苗族老者。
“丫头,你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老者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口音,却又透着一丝虚幻。他的目光扫过洞穴内的石棺和镇魂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这些东西,不是你能轻易触碰的。”
江浅顾不上惊讶,连忙站起身,将笔记本摊开:“前辈,我在洞穴里发现了这些图案和符文,它们和钟鹤年的死、还有虞归荑的阴谋似乎都有关系。您快帮我看看!” 她将记录着石棺图案和镇魂钉符文的页面翻给老者看,语气中带着焦急与期待。
老者的虚影凑近笔记本,目光在那些图案和文字上停留许久。洞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远处传来的滴水声,“滴答、滴答”,像是时间的心跳。过了好一会儿,老者才长叹一声:“丫头,你猜得没错,这些图案确实在讲述一场古老而邪恶的献祭仪式。”
他枯瘦的手指隔空点向石棺上巫师高举镇魂钉的图案:“这个头戴牛角银冠的形象,在苗疆传说里代表着‘幽冥引路人’。但真正的引路人是守护亡魂的,而图中的巫师……” 老者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手中的镇魂钉倒持,锁链缠绕活人,分明是在亵渎秘术,强行将生者的魂魄炼化为怨灵。”
江浅想起钟鹤年尸体上的伤痕,胃部一阵翻涌:“所以钟鹤年是被当作祭品,用来增强怨灵的力量?那阿箬和虞归荑,他们召唤的真的是千年前的女巫?”
老者点点头,又指向血池旁的图案:“以血亲为引,唤幽冥之主。这血池中的人,必定与施术者有着血缘关系。阿箬和虞归荑敢行此禁忌之术,要么是走投无路,要么……” 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他们本身就与女巫有着某种联系。”
听到这里,江浅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想起照片里阿箬甜美的笑容,又想起石棺上冷漠的身影,两者的反差让她不寒而栗。正想着,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丫头,你注意到这些图案里反复出现的乌鸦了吗?”
江浅连忙翻看笔记本:“在苗疆文化里,乌鸦代表着引魂和复仇,但这里的乌鸦似乎更加邪恶,特别是那只俯冲而下、利爪抓着火焰的乌鸦……”
“那不是普通的乌鸦,而是‘噬魂鸦’。” 老者的语气凝重,“传说中,噬魂鸦是幽冥之主的使者,专门收割被诅咒者的魂魄。图案中噬魂鸦爪下的火焰,其实是被困灵魂的业火。当噬魂鸦的数量达到六只,便是幽冥之主降临的前兆。”
江浅的目光落在洞穴岩壁上,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道黑色的爪痕,形状与噬魂鸦的利爪极为相似。她突然想起在木屋外看到的鬼火组成的恶鬼轮廓,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前辈,那月圆之夜的血祭,真的会让幽冥之主复活吗?我们还有办法阻止吗?”
老者沉默片刻,目光转向江浅手中的镇魂钉:“这些镇魂钉本是用来镇压邪恶的神器,却被恶人利用。但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诅咒,就必然有破解之法。你看这镇魂钉上的曼陀罗符文,虽然被篡改得面目全非,但核心纹路依然保留着。”
他隔空在虚空中画出一个曼陀罗图案:“真正的曼陀罗符文,代表着轮回与净化。千年前,女巫被封印时,留下了一句话 ——‘以血为引,以怨为粮,唯有至纯之魂,方能破局’。这句话,或许就是解开诅咒的关键。”
江浅皱起眉头,陷入沉思:“至纯之魂?是指没有被污染的灵魂吗?可现在时间紧迫,我们上哪儿去找这样的灵魂?”
老者的虚影开始变得模糊,他的声音也逐渐虚弱:“丫头,答案或许就在你身边。记住,不要被表象迷惑,真相往往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话未说完,老者的身影便如烟雾般消散,岩壁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江浅手中微微发烫的青铜铃铛。
洞穴内重新陷入寂静,江浅却感觉内心燃起了一团火。老者的话虽然隐晦,但给了她新的方向。她再次拿起笔记本,将刚刚的对话和新的发现记录下来。当她的目光扫过 “血亲” 二字时,突然想起钟鹤年电脑里关于阿箬的资料 —— 阿箬的身世一栏,写着 “自幼被收养”。
“难道阿箬和钟鹤年之间的血缘关系,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这个想法让江浅心跳加速。她决定回到钟鹤年的住处,重新检查那些被忽略的细节。也许,在某个角落,藏着解开 “至纯之魂” 秘密的关键线索。
收拾好东西,江浅最后看了一眼洞穴内的石棺和镇魂钉。晨光从洞口斜射进来,照在那些神秘的图案上,仿佛给它们镀上了一层血色的纱。她握紧背包的肩带,朝着洞口走去。外面的世界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而她,已经做好了迎接下一场挑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