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中学的夜风卷着梧桐叶掠过围墙,监控镜头在陈默的示意下被黑色布条蒙住。警戒线内,三十名警员分成三路包抄教学楼,陈默握着图纸站在实验楼后巷,指尖划过墙面上斑驳的爬山虎——图纸标注的地下室入口,就在第三棵香樟树正下方的排水口。
“小心沼气。”李建国递来防毒面具,手电筒光束扫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当警员用液压钳剪开栅栏的瞬间,腐叶与塑胶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黑洞洞的管道深处传来水滴坠落的空响。
陈默率先踏入管道,靴底碾碎不知年月的玻璃碴。前行二十米后,潮湿的墙面上出现用荧光漆画的小太阳——和林小羽信纸上的图案一模一样。他的心脏猛地收紧,手电筒光斑掠过拐角处的铁皮门,门把手上缠着半条褪色的红丝带,正是青河中学运动会的参赛标记。
“咔嚓。”密码锁的电子屏在黑暗中亮起,李建国掏出从周明远办公室搜到的U盘,金属触点与锁孔对接的瞬间,铁皮门发出沉重的呻吟。腐臭气息裹挟着福尔马林的刺鼻味道涌来,二十平米的地下室中央,整齐码放着上百个透明储物箱,箱内封存着形态各异的晶体粉末,标签上标着“2020-3”“2021-7”等时间戳。
“是新型神经毒剂的半成品。”法医组的小张倒吸凉气,手电筒扫过墙角的实验台,生锈的试管架上还沾着淡蓝色溶液,“这些东西要是混进学生营养餐……”
陈默的光束突然定在储物箱最底层——某个纸箱里散落着几十颗彩色纸糖果,折痕间用铅笔写着歪扭的拼音:“给小雨姐姐,不怕黑。”正是林小羽的字迹。他蹲下身,发现纸糖果下方压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皮上贴着王小雨的一寸照片,内页用红笔圈满了“周伯伯来视察”“校徽换新日”等日期。
“陈队!”技术组的小刘举着拍扁的U盘冲过来,“服务器被植入自毁程序,但我们恢复了部分监控——”投影仪光束投在霉斑密布的墙面上,2019年9月12日的画面里,周明远的儿子周远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实验楼,半小时后被两名穿白大褂的男子拖进管道。
“等等。”陈默突然按住暂停键,画面右下角闪过个熟悉的身影——晨光生物的金色工牌在监控死角反光,正是周明远秘书的胸牌。他猛然想起第三十一章里秘书手机上的“晨光生物相关群”,转头看向正在做笔录的周明远,老人盯着屏幕上儿子被拖走的画面,突然发出压抑的呜咽:“他们说阿远吸入了过量粉尘,可我知道……”
“周厅长,您儿子的死因,我们在尸检报告里发现了疑点。”李建国翻开牛皮纸袋,抽出夹在最里层的dNA鉴定书,“他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和晨光生物法人王建军的基因匹配度97.3%。”
地下室深处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陈默转身时,只见通风口处垂下数根尼龙绳,五个蒙着青河中学运动面罩的黑影正顺着绳子滑下,腰间别着的电击棒泛着幽蓝电弧——是训练有素的打手。
“保护证据!”陈默的警棍刚磕开迎面而来的电击棒,身后的储物箱就被踢翻,晶体粉末在地面激起阵阵白烟。李建国带着两名警员组成人墙护住实验台,小张趁机将笔记本和纸糖果塞进证物袋。混战中,陈默的手电筒照到某个黑影耳后——和周明远秘术相同的烫伤疤痕。
“是他们!”周明远突然指着那个疤痕男,“当年在医院威胁我的就是他!”老人不知何时捡起地上的警棍,踉跄着砸向疤痕男的膝盖。疤痕男吃痛跪倒,怀中掉出个金属药盒,盒盖上刻着青河中学旧版校徽,正是2019年更换校徽前的款式。
当支援警力赶到时,五个打手已被制伏。陈默蹲在药盒前,发现夹层里藏着张字条,褪色的蓝黑墨水写着:“校徽改版日,清除周远痕迹。”落款是个扭曲的“w”——晨光生物英文名“morning wave”的首字母。
“陈队,看这个!”小刘举着从服务器恢复的文档,“晨光生物近五年的财务报表,有三笔大额资金流向‘青少年心理辅导中心’,但收款方账户……”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屏幕上显示的开户名,正是青河中学现任校长吴明辉的私人账户。
凌晨三点的地下室,陈默看着法医将最后一箱证据抬出。手机突然震动,医院发来林小羽的新画作:戴着警徽的警察叔叔牵着戴校徽的小女孩,站在画满彩虹的城堡前。画纸角落用拼音写着:“警察哥哥找到了小雨姐姐的糖糖,对吗?”
他摸着口袋里那半颗皱巴巴的纸糖果,突然想起周远照片背面的日期——2019年9月12日,正是青河中学更换校徽的前三天。校徽金属底板下,或许还藏着更多秘密。而那个反复出现的“w”,让他想起第二卷规划中提到的“温水计划”,一个试图用教育体系掩盖犯罪的庞大网络。
警车驶离时,陈默望着车窗外静默的教学楼。三楼某间教室的窗帘无风自动,露出半截青河中学校徽的金属轮廓。他知道,这只是揭开冰山一角,当警徽与校徽的重量真正被放在天平两端,那些试图用铜臭污染象牙塔的人,终将在法律的聚光灯下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