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我放了一首林忆莲的老歌《伤痕》,很经典。
夜已深,还有什么人。
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
为何临睡前会想要留一盏灯,
你若不肯说,我就不问。
……
爱情有时候是一种沉沦。
……
但是不要只是因为你是女人。
……
该爱就爱,该恨的就恨,
要为自己保留几分。
女人独有的天真和温柔的天分,
要留给真爱你的人。
不管未来多苦多难,
有他陪你完成。
……
我透过后视镜,发现孙梦露偷偷抹了抹眼泪。
我想这首歌,可能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也许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醒着数伤痕。
我急忙切了歌,换了一首梁静茹的《爱你不是两三天》,相对欢快。
孙梦露终于开口,“老杨,你的音乐品味好土啊。”
我一愣,爽朗的笑起来,“年纪大了,只能回忆这些老歌,也算是对青春岁月流逝的致敬。”
孙梦露甜甜一笑,不再言语。
防疫站的拥挤程度,出乎了我的意料。几乎到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地步。
我转头看了一眼孙梦露,“你去找位置坐着,我去排队,快到了再叫你。”
孙梦露点点头,“好。”
我排着队,无聊的东张西望。大部分是年轻妈妈陪伴着来打针。
当然也有一部分是爷爷奶奶抱着过来。
我的目光自然是落在了那些年轻妈妈的身上。
小少妇,最有味道的年纪了。其中不乏有几个,漂亮还火辣。
不过,要是拿孙梦露和她们进行比较,就立马黯然失色了。
我视线游离,假装很随意。
“喂,你好啊,终于逮到你了。”
一位身材肥胖的老女人,正直愣愣的看着我,脸上还带着微笑。
我转头看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根本不认识。
“嗯?怎么了?”
肥胖女人笑了起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在“沁心公园”拉二胡,忘记了?”
我恍然大悟。
我终于想了起来,这个女人是公园唱越剧的主角。
我很敷衍的说了一句,“你的越剧唱的很不错。”
肥胖女人“咯咯咯”的笑起来,“你二胡拉的那么好,怎么就再也不来了?”
我开玩笑,“我来了,怕被其他拉二胡的老头打死。我纯粹瞎玩而已。”
肥胖女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想什么呢,老头老太只是找乐子打发时间而已,你二胡拉的如此出神入化,他们常常提起你,还夸赞你呢。”
我闻到她的嘴里,有一股子烂苹果的味道。
我眉头微微一皱,往后退了一点,拉开了些距离。
肥胖女人却前进了一步,继续说,“你年纪轻轻,二胡拉那么好,真了不起,你肯定是科班出身吧?”
我顿了几秒,才小声说,“不是,业余爱好而已。”
肥胖女人摸出手机,“贵姓啊?咱俩加一个微信嘛,下次有演出的时候,联系你。”
我摇摇头,“我姓杨。我不想去演出,上次只是胡闹,别误会。”
肥胖女人朗声笑起来,“小杨,你看看你,加一个微信而已,又不会把你给吃了。”
小杨。
这女人可真是自来熟,叫的还真亲热。
她声音洪亮,惹得旁边好几个人转头注目。
我有些盛情难却,也想早点结束对话,只好和她加了微信。
我祈求她早点走开。她怎么像牛皮糖似的,好难缠。
我特意没有再说话,只是保持沉默。
肥胖女人看着手机说,“我微信同名,我叫朱亚芬,有空来公园玩啊?”
我只能微微点了点头,敷衍,“好,没问题。”
朱亚芬说,“晚上没事,来公园乘凉嘛,顺便拉二胡,多好。你天天窝在家里,陪老伴啊?”
我已经有些无语了。
这老太婆太能扯了,“哗啦哗啦”说个不停,还是高音喇叭。
我压低声音说,“我一个人,老伴几年前走了。”
朱亚芬爽朗的笑起来,“那更加要多出来走走,我老伴也走了好几年,要不是有老年乐团陪伴,我可能会抑郁了。”
我默默的点点头,不接话。
我怎么感觉她对于死了老伴,好像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她抬手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小杨,下次微信联系啊,你慢慢排队,我孙子已经打好了,先走了,再见。”
我忙说,“好。”
我巴不得她早点离开。
我看着她肥胖的身躯,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抬手从一个小少妇的怀里接过了孩子。
终于走了。
我轻呼一口气,感觉解脱了。老女人没羞没臊的乱讲话,最是难缠。
孙梦露走过来问,“爸,刚才那个人是谁?”
我无奈道,“上次去公园拉二胡,见过一面,想不到她倒是好记性。”
孙梦露抿唇一笑,“说明你有魅力吧。”
我连连摇头,不语。
打针的医生,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戴着口罩,眼睛很迷人。
她眼眸带笑,对着小丫点着头,喉咙里“咕咕咕”发出声音,逗她开心。
她在小丫的手臂上擦了擦酒精棉花后,“呲”的一下,直接插了进去。
小丫一开始还在咧嘴笑,直到针头已经拔出了,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和孙梦露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小丫后知后觉的痛感,也太搞笑了。
我连忙接过小丫,用手按住止血棉花,轻轻抖动着,往门口走去。
“小丫乖,快看天空,是不是有小鸟飞过去了?”
“哇,树上有麻雀,对不对?叽叽喳喳,好不好听?听见没?”
小丫果然被我转移了注意力,不哭了。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
孙梦露拿了张纸巾,靠近,俯身,轻轻擦了擦小丫眼角的泪花。
我笑着说,“小东西一哭,我的心都化了。”
孙梦露抬眸,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女人的眼泪,骗人的鬼,听说过吧?”
我一愣,有点莫名其妙。
她此话何意?
我只能不解的尬笑。
到了门口后,我提议,“梦露,你里面等一会儿,我先把车子空调开好,等有点凉了,再上来。”
孙梦露眼眸一动,点了点头,“好。”
昨夜的暴雨,并没有带来凉爽的感觉。早晨的太阳出来后,似乎变本加厉,更加的火辣。
车子只是暴晒了一个小时左右,里面已经变成了大蒸笼,火炉一样。
我开空调、开窗,在路边驶了一段距离后,才调转车头,停在了防疫站的门口。
关上车窗后,温度才慢慢的下降。
孙梦露开门,坐进了副驾驶座上。由于她手里抱着小丫,很难系安全带。
我连忙站起来,俯身,帮忙给她系好了。
孙梦露眼眸闪了闪,柔声说了一句,“谢谢。”
我吸了一口气,“一家人,客气啥。”
我回到座位,发动了引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