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拒绝吗？”
李思思眼觑着沉默的裴言礼，深黑的眸子叫她一点也看清情绪，背在身后的手又抓紧了几分。
“那我考虑考虑？我现在真没办法答应。”
李思思脑子里想着李念教她说的话，尝试着开口：“其实那天我是把你错认成了花楼小倌……”声音越说越小。
念念出的主意是好的，但是面对裴言礼，她根本不敢说！只说这一句，她都觉得心虚得不行。
裴言礼冷呵一声，斟字酌句道：“好，我给你时间考虑。”
李思思听他答应，心里大大松口气。
忽然听屋外传来李念的声音：“裴二哥，你来啦！”
“嗯，我明日便要回军营，所以今日来替你把个平安脉。”裴屿安的声音依旧温柔得如春日的风，飘进书房，莫名吹走一些屋内肃静的气氛。
李思思赶紧趁机跑出去：“老大，你先回去吧，我去看念念。”
裴屿安听到李思思的声音从书房传来，话中意思她此时和大哥在一起？
难怪今日在沈家丧礼上没有看到大哥和思思。
裴屿安脚步顿了下，便继续往李念的屋里走。
房门未关，李念率先坐到桌旁：“小盈，去给裴二哥沏茶。”
“好”小盈应声去准备。
李念平时在家多数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教小盈一些东西，这茶道便是其中之一。
李思思进屋后自顾自拉了个凳子坐在一边，余光看到屋外裴言礼已经离开，大大松口气。
正午的阳光从外面投射进来一片明亮的暖色，铺满了房门口位置。
裴屿安伸手替李念把脉，片刻后，收回手温声道：“脉象平稳。只是你如今月份大了，不能总是静卧在家，要多走动走动才好生。”
李思思附和道：“念念，听到没有？你就是缺乏运动，整天就想在家躺着，以后可得多走走。你要是不想出门，就在院子多走几圈也行。”
裴屿安静静听着她依旧如往常一样灵动欢快的语调，原本紧绷的眉眼不自觉舒软。
随即心头又蔓延出一股酸涩的苦味，于是狼狈站起身，嗓音微哑的告辞。
李念察觉他的异样，忙说道：“思思，你去送一送裴二哥。”
“好”李思思站起身，跟着裴屿安将他送到大门口。
一路无话，李思思莫名觉得，因为她和裴言礼的关系，现在和裴屿安的相处也变得尴尬起来。
裴屿安在大门口位置停住步子，“明日我便要去军营。”他明明是不死心地想要问思思对他的感觉，之前两人的相处可有一点心动？可话到喉咙却又咽了回去。
如今思思和大哥已经是这样的关系，自己再说这些，岂不是会让大家都尴尬吗？
李思思怔了下，说道：“那你路上小心，祝你在军营一切安好。”
裴屿安看着她明艳的脸庞，听着她坦然的语气，苦涩滋味堵在胸口难以下咽：“你……你也安好。”
问什么呢？那日酒楼的情景历历在目，若不是情到深处，又怎会那般情难自禁？答案已经这样明显了。
可心里的不甘心却依旧如一根刺，坚定又顽固的扎在那里，叫他不死心。
裴屿安告别后，回家径直找到裴言礼。
他目光直直盯着问：“大哥，你和思思是什么开始的？”
“我和思思？”裴言礼意外抬头，不知屿安指的是什么?莫非思思刚才和屿安说了什么？
裴言礼剑眉微蹙，按照思思对他如今的态度，思思自己都没有确定的事情，应当不会向屿安提及才对。
裴屿安看着自家大哥犹豫不决的模样，以为他还想瞒着自己，便直言不讳的说：“那日你和思思在酒楼的事，我看到了。”
裴言礼恍然一惊，沉默一瞬，冷肃开口：“是我爱慕思思，那日醉意上头一时失了礼数，我会对她负责的。”
他眸光带着细微的复杂，一字一句清晰道：“屿安，我已向思思表明心意。”
裴屿安闻言，心中恍然明白自己终究是错过了，若是自己早些向思思表明心意，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如此也好，大哥在官府当值，总比他这个身处军营、生死难料的人更值得托付终身。
————
暖春已至，西北的寒意却似乎并没有褪去多少，那些家园已失的流民已经开始继续往南迁移。
也有些流民似破罐子破摔般留在东安城，再不愿挪动半步。
新春的到来似乎并没有给这座城带来新的希望，接二连三的战败让百姓已经做好再次失去家园的准备。
裴家却因为会试在即，故而又热闹了一番。
裴家的庭院内，扶桑树已经长出了新芽，寓意着新希望。
树下，裴大娘脸上却一点也不高兴：“言礼啊，你就听母亲一句劝，咱别考了行不行？你瞧瞧你，过完年都23岁了，有那闲功夫参加科考，倒不如早点娶妻生子。”
她徐徐劝道：“你如今这官职虽说不大，但胜在安稳，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李念站在裴大娘身边，也附和着劝说：“裴大哥，你如今的官职，往后就在东安城过着安稳的日子，其实挺好的。”
近段时间，裴大哥和思思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些，思思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畏惧他。
裴二哥似乎是决心退出，已经许久没有和思思联系过。
按照如今这样生活，就很好。
如今裴大哥却说要进京参加会试，若是裴大哥真的进京，那么他和思思的关系必定要断的。
裴言礼微叹口气，低头看着李念，解释：“你也看到了如今的形势，连年战败，朝堂却不作为，以我现在的职位能发挥的作用实在太微弱，所以我只能通过科考这一条路入京，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才能为这国家真正出份力。”
想起先前的落榜，裴言礼眼底难掩落寞：“或许我能力浅薄了，可不去试试，总是不甘心的。”
李念诧异看着他，忙说道：“抱歉，我没想到你一直坚持的原因居然是这个。”
裴言礼闻言，语气似无意的问着：“怎么？你先前以为，我是因为贪图功名利禄才如此执着？”
李念脸色微窘，颇有些不好意思，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裴言礼轻笑：“你这样想也没错，毕竟在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想功成名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