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坠进那片银光的刹那,耳膜先炸了。
像是有人把整个冰原的风声揉成了钢针,顺着耳道往脑子里扎。
失重感裹着黏糊糊的灵气往喉咙里钻——这不对,九霄大陆的灵气该是清冽的,可这儿的灵气像被搅碎的棉絮,带着铁锈味,沾在皮肤上就往肉里渗。
\"主上!\"幽冥狐的手在发抖,她尾巴上的银毛被风卷得炸开,狐狸耳朵紧紧贴在脑袋上,\"抓稳我!\"
我这才发现自己正攥着她手腕,指节发白。
下方的灰白雾气里翻涌着暗紫色光带,像活物似的缠向我们的脚腕。
天机目自动睁开,左眼传来灼烧般的痛——往日能看透三重天机的眼,此刻只看见一片混沌,连自己三息后的影子都模模糊糊。
\"砰!\"
头顶传来闷响。
我抬头,看见系统灵的虚影正往下坠。
它原本半透明的身体竟凝出了实体,黑鳞覆盖的手臂上还淌着幽蓝的血,那张扭曲的脸正死死盯着我,牙缝里挤出嘶吼:\"背叛者!
我要把你神魂......\"
话音未落,一道灰蓝色风暴从雾气里撞出来。
系统灵的身体被卷成碎片,又在半空重组,可那风暴里裹着的斗篷身影却始终稳如磐石。
他的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声音像冰锥敲在铜盆上:\"你们不该踏入此地。\"
\"狂猿!\"我喊了一嗓子。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雾气里窜出——噬天狂猿的黑鳞在灰白空间里格外扎眼,他抡起砂锅大的拳头直砸那斗篷人胸口。
可拳头还没碰到对方,狂猿突然定在半空,连嘴角的血珠都悬着不动,像是被谁按下了暂停键。
我的心沉到了底。
这老猿化神期的修为在九霄大陆横着走,竟被人一招定住?
\"系统不过是棋子。\"斗篷人抬手,狂猿的身体被轻轻拨到一边,像扔块破布,\"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
血杀罗刹的镰刀擦着我耳畔飞出去。
她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前,胸前三道未愈的伤口还在渗血,血色镰刀上缠着的红绸被风撕成碎片。\"滚。\"她沙哑的声音里带着血沫,\"敢动他,我剜了你的魂。\"
斗篷人转头看她。
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没有眼白,只有灰蒙蒙的一片,像是被挖走了灵识的傀儡。\"你护不住。\"他说,\"他要修复系统,就得献神魂;要放弃系统......\"他忽然笑了,\"那你们连这虚空界都走不出去。\"
我喉咙发紧。
系统是我搅乱正道的刀,没了它,拿什么掀翻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可神魂......那是修者的根本,献出去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魂飞魄散。
\"主上。\"
幽冥狐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
她不知何时摸出块黑黢黢的玉简,表面刻着扭曲的符文,在灰白雾气里泛着幽光。\"这是我藏在狐族祖祠的东西,\"她指尖划过玉简,耳朵微微抖动,\"千年前魔族大祭司的手札残页。
上面说,虚空界边缘有'法则核心',能影响系统源能......\"
\"你早知道?\"我盯着她。
她垂下眼,尾巴尖轻轻扫过我的手背:\"我以为只是传说......但刚才系统崩溃时,我闻到了魔族秘火的味道——和当年灭我全族的火,一个味儿。\"
我攥紧了储物袋里的星曜令。
那东西还在发烫,烫得我掌心生疼。
耳边响起前一刻的画面:血杀罗刹染血的笑,狂猿砸穿冷轩雷面甲时的怒吼,还有裂缝外铺天盖地的追杀。
我们逃了三千里,死了十七个暗卫,不就是为了这个机会?
\"赌一把。\"我咬碎舌尖,腥甜的血涌进喉咙,\"神魂我舍不得,但本命精血......\"我摸出幽冥狐手里的玉简,\"我还有最后一滴。\"
\"主上!\"幽冥狐急了,爪子扣住我手腕,\"本命精血是命灯油,用完了你......\"
\"用完了,我就用魔骨烧。\"我扯开她的手,把血滴按在玉简上。
暗红的血珠刚碰到符文,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
灰白雾气被撕开道裂缝,露出里面流转的金色光河,像是某种古老阵法的纹路。
斗篷人——玄风使者?
他盯着那裂缝,声音终于有了波动:\"命运的齿轮......\"
\"轰!\"
系统灵的残魂突然从他背后撞出来,黑鳞手臂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玄风使者的身体像纸糊的,瞬间碎成灰雾,可下一秒又在十丈外重组。
他捂着胸口,灰雾从指缝里往外冒:\"走......趁现在......\"
\"走?\"我抹了把脸上的血,看着那道金色光河,\"老子等的就是现在。\"
幽冥狐拽住我胳膊往光河跑,血杀罗刹的镰刀在身后划出血色屏障,挡住系统灵的追击。
狂猿不知何时挣脱了定身,他仰天嘶吼,黑鳞上腾起黑雾,一拳砸向系统灵的脑袋:\"敢动老子老大!\"
系统灵的头被砸得歪到一边,却在狂猿收拳时抓住他手腕,黑鳞刺进狂猿皮肤:\"你们都得死......\"
\"嗤——\"
血杀罗刹的镰刀从系统灵后心穿透。
她踩着它的肩膀跃到我身边,血顺着镰刀滴在地上,腐蚀出滋滋响的黑洞:\"走。\"
我回头看了眼。
系统灵和狂猿扭打在一起,玄风使者的灰雾还在重组,金色光河的裂缝正在缩小。
幽冥狐的尾巴尖已经碰到了光河,她回头冲我笑:\"主上,这河的另一边......\"
光河突然炸开刺目的金光。
我被震得撞在幽冥狐身上,眼前发黑。
等再睁眼,系统灵和玄风使者的身影都不见了,只剩狂猿捂着胳膊跑过来,黑鳞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那破系统跑了。\"他吐了口血沫,\"那灰斗篷也没影了。\"
幽冥狐摸着光河边缘的符文,眼睛发亮:\"这是传送阵!
能通往更深处的虚空界......\"
\"深处?\"我盯着光河中央旋转的星图,灵气顺着我的口鼻往身体里钻,这次的灵气不一样,带着股灼烧般的热,像是要把我骨头都融了。
\"主上。\"血杀罗刹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手冷得像冰,\"你心跳得太快。\"
我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不是害怕,是兴奋。
从被系统附身的那天起,我就在等这一天——撕开所有伪装,让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老东西看看,谁才是搅乱这潭浑水的人。
\"走。\"我拽着幽冥狐踏进光河,\"去更深处。\"
金色的光裹住我们。
我最后看了眼身后——灰白雾气里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可等天机目运转,却只看见一片混沌。
光河的尽头是什么?
系统背后的操控者是谁?
我摸着发烫的星曜令,嘴角扯出笑。
管他是谁,老子来搅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