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五年十月十八,乃黄道吉日,宜嫁娶。
开封赵府之人,早在十天前便赶到了开德府。
男方陈太初老家在开德府,虽说于开封任职,可祖宗牌位尚在开德府。
若从开封接亲,定会误了这黄道吉日,因此赵家一家便来到了陈太初安排的王家庄园三进大宅院。
十月十七日,天还未亮透,濮阳城东的陈员外家便已灯火通明。
只因明日便是陈太初迎娶开封赵府千金的大日子,依着习俗,今日女家得先来 “铺房”,也就是把新房的被褥帐幔、家具器物一股脑儿往男家搬。
这不,赵家的仆妇们扛着雕花拔步床、绣金鸳鸯被,浩浩荡荡地冲进了王家大院。一进院子,众人便忙活起来。
有个年纪稍长的仆妇一边挂帐子,一边嘴里嘀咕着:“这床垫可得塞足十斤棉花,不然往后小两口睡着硌得慌嘞!”
陈府的二夫人刘氏,如今有了当家主母的派头。
刘氏心里明白,往后别管是自己的孩子还是整个陈家,都得靠她这个便宜儿子了。
刘氏当下便叉着腰,指挥起来:“哎呦,你们瞧瞧,这铜镜都摆歪了,元晦可是要天天照的,可不能马虎咯!”
那边,几个仆妇正抬着一个硕大的衣柜,小心翼翼地往新房里挪。
一个年轻些的仆妇说道:“这衣柜可真是沉呐,想必是用上等木料打造的,小姐的那些个华服,可都能好好安置咯。”
旁边一个婆子应道:“那可不,赵府对咱们姑爷也是看重得很,这嫁妆件件都是精心准备的。”
这边,陈太初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他一会儿去看看喜堂布置得如何,一会儿又叮嘱下人注意迎亲的各项事宜。
看着满院子忙碌的身影,他心中既紧张又欢喜。
此时,王大郎匆匆跑来,对陈太初说道:“官人,糖坊那边都已安排妥当,明日的喜糖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吉时一到,分给大伙咯!”
陈太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了,大郎。
这些日子,可多亏有你帮忙照应。”
而在新房里,赵明玉的几个贴身丫鬟正摆放着各种妆奁。
其中一个丫鬟拿起一个精美的首饰盒,赞叹道:“小姐这盒头面可真是漂亮,明日小姐戴上,定是美若天仙。”
另一个丫鬟捂嘴笑道:“那可不,姑爷瞧见了,还不得看直了眼。”
就在众人忙碌之时,陈守拙背着手走了过来。
他看着热闹的场景,心中满是欣慰,对陈太初说道:“吾儿,今日诸事繁杂,你可要仔细着些,莫要出了岔子,坏了这大喜的日子。”
陈太初赶忙应道:“父亲放心,孩儿都已安排妥当。”
就在陈府这边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男方家派出的 “催妆队” 也是一路热闹非凡,正敲锣打鼓地往赵家行去。
队伍最前头,是那领头的婆子张二娘。
只见她头戴紫马甲,这可是高级媒婆的认证标志,走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她的嗓门更是了得,比那响亮的唢呐声还高出几分,一路高喊着:“赵家娘子快梳妆!明日吉时误不得!”
不多时,催妆队便到了赵家门口。
赵家门房听到这喧闹声,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催催催,跟催命似的!我家小娘子正精心试戴花冠呢,那金钗要是插歪了,可就出大岔子了!”
张二娘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满脸堆笑地说道:“哎哟,这位小哥,您有所不知啊,这吉时可是半点耽搁不得的。
咱们这催妆,也是为了小娘子能顺顺当当、风风光光地嫁过去呀!”
门房哼了一声,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侧身放催妆队进了门。
催妆队进得府来,径直往内院走去。
一路上,送的花粉、销金盖头、五男二女花扇等物,引得赵府丫鬟们纷纷侧目。
张二娘一进内院,便又扯着嗓子喊道:“赵家娘子,时辰不早啦,该速速梳妆咯!”
此时,屋内的赵明玉正坐在妆台前,身旁围着几个丫鬟,正仔细地为她试戴花冠。
那花冠上的金钗璀璨夺目,每一支都雕琢得极为精致。
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将金钗插入赵明玉的发髻,却不小心歪了些许。
赵明玉微微皱眉,嗔怪道:“哎呀,小心些,这金钗可不能插歪了。” 另一个丫鬟赶忙说道:“小姐莫急,这花冠繁复,一时半会儿确实难弄好。”
听到外面张二娘的催促声,赵明玉笑着喊道:“张二娘,稍安勿躁,我这就快好了。您且喝口茶,稍等片刻。”
张二娘应道:“好嘞,小娘子您快些,可别误了吉时哟!”
翌日吉时一到,晨曦初露,洒下一片金黄。
陈太初头戴花胜,那雕花簪子搭配着鲜艳彩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身披绿袍,身姿挺拔,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
身后跟着吹鼓手,唢呐声、锣鼓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抬轿队则紧紧相随,乌泱泱一大片人,气势十足地朝着赵家进发。
一路上,孩童们被这热闹的场面吸引,纷纷追在队伍后面,边跑边喊:“新郎官,脸遮得像新娘子!”
陈太初听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暗自想着:“这叫风流倜傥,你们这些小娃娃懂什么。”
不多时,迎亲队伍便来到了赵府门口。
乐官和帮闲们一拥而上,堵在门口讨 “利市钱”。
陈太初喜盈盈地看着众人,说道:“君子从来不怀金呐。”
话刚说完,王大朗和岳飞便笑着从一旁掏出红包,王大朗嘟囔着:“这比汴京城的过路费还贵!” 众人哄笑着接过红包,这才让开了路。
好不容易进了门,陈太初一眼便瞧见新娘赵小娘,也就是赵明玉,手持团扇遮面,身着一身翠绿嫁衣,身姿袅袅婷婷,宛如春日里的一抹清新绿意。
陈太初心中不禁嘀咕起来:“说好的红盖头呢?莫不是拿错了戏本?”
按照习俗,新娘上轿前得 “跨三煞”,要跨过马鞍、草席、秤杆。
只见赵明玉莲步轻移,一脚跨过马鞍,突然 “哎哟” 一声叫了出来:“这鞍上怎有钉子?”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起来。
原来是赵家兄弟偷偷使坏,其中一人笑着说道:“妹夫,想顺顺当当接亲?先得过娘家人这关呐!”
陈太初看着这状况,心中虽有些无奈,但也觉得颇为有趣,赶忙说道:“各位兄长,小弟这一路上可是满心欢喜,就盼着能快快把娘子接走,还望兄长们高抬贵手,莫再为难。”
赵家兄弟见陈太初没提这茬,大笑摇头,“可不能这么便宜了财神爷!”,
陈太初一听,对着王大朗一笑,说道:“罢了罢了,陈某才学方面不及苏自由,即兴赋诗怕是文不对题,武我也不能骑马射箭,这样吧,凡是今天在场的亲朋,均可在濮阳或者汴京领取十斤雪魄糖与五斤水果糖。”
陈太初觉得能用钱解决的事,尽量别费脑子!众人一听十分兴奋“这下陈官人可要大出血了。”
众人看已经差不多了,就嘱咐陈太初,要夫妻和睦相处,切勿误了赵家娘子。
陈太初连忙点头应道:“兄长放心,小弟定当好好呵护娘子,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新娘子接到,一路吹吹打打,前往陈府。
待花轿稳稳落地,赵明玉踩着青布条,在众人的搀扶下,身姿轻盈地缓缓下轿,坚决不沾地,那模样端庄又俏皮。
一旁的阴阳先生口中念念有词,挥洒着谷豆驱邪。
这谷豆一撒,引得孩童们一窝蜂地疯抢,嘴里还叫嚷着:“多抢点!明年我也娶媳妇!” 现场气氛热闹非凡,充满了喜气。
按照宋制,新郎得先 “高坐” 中堂,摆足架势。
陈太初大步流星走到中堂,一屁股稳稳坐上高椅,那派头仿佛在说 “结婚事小,面子事大”。
媒婆和姨娘们纷纷围上来,轮番劝酒,可陈太初却稳如泰山,愣是一动不动。
赵家婆子急得在一旁直搓手,忍不住说道:“姑爷啊,您再这么坐下去,菜可都要凉透啦!”
陈太初却不紧不慢,慢悠悠地抿了口酒,不慌不忙地回应:“急甚?我这是‘坐富贵’,坐得越久,往后就越富贵!”
眼见陈太初如此 “执着”,众人都有些无奈。
最后,丈母娘亲自出马,她面带微笑,却又带着几分威严,塞给陈太初一张契书,佯装嗔怒地说道:“赶紧洞房!再这么磨蹭,可就要扣你彩礼咯!”
陈太初一听,这才猛地弹起身来,笑着倒牵同心结,引领着新娘赵明玉,朝着祠堂走去,准备拜祖宗。
赵明玉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掐了掐陈太初的手心,轻声说道:“装,你就继续装!” 陈太初回以一个狡黠的微笑,两人之间的互动满是甜蜜。
二人来到祠堂,在祖宗牌位前,神情庄重地完成了拜祖宗的仪式。礼成后,众人簇拥着新人来到喜堂。此时的喜堂,张灯结彩,红烛高照,洋溢着浓浓的喜庆氛围。
接下来,我们即将迎来结婚仪式中最为重要的环节!这个环节承载着新人对彼此的承诺和对未来生活的期许,它不仅是一场盛大的庆典,更是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