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田家村时,他伤痕累累满身疲惫,但看这里与世隔绝,没有外界的纷扰,所以也就一头扎进了大山中独自疗伤,全家被屠杀,父母最后再一片火光中将他送出的场景不断的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
不知不觉中,他被仇恨所笼罩,原本所修行的灵气,也逐渐变成了怨气,他开始入魔,疯狂的修炼着,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强大起来,强大到去将那些杀了他全家的人全部屠杀,报仇雪恨!
他在山中不断修炼,越修越邪,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地方,是一座小小的塔。
奇就奇在,那明明是塔却没有半分庄严之相,怨气与阴气反而极重,他已入魔,这怨气和阴气对他的修行有着极大的助益,他宛如寻到宝藏一般兴奋不已,索性就在那里扎了根。
有一日夜晚,正逢月圆之夜,他坐在塔下疯狂的吸食着腐臭的残魂,却听到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睁眼,看到个男人拎着一个小小白白的东西,正朝着自己走来,还没等他说话,那男人就发现了他,大声的惊叫着扔下东西就跑。
他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朝着旁边逃窜,窜出老远才发现那男人并没有追过来,于是又小心翼翼的回到塔下。
那个小小白白的东西在月光下散发出白色的雾气,味道鲜甜。
黄树忍不住循着味道凑上前去,发现那是一个刚出生不久就夭折的人类女婴,浑身的皮都皱巴巴的,虽然已经咽了气,但刚刚死去的魂魄白白嫩嫩,香味由此而来。
他心中大喜,连忙三口两口将那魂魄吞入腹中,顿时浑身舒畅,重新在塔下坐下,开始修行。
这一修就全神投入,等他再次睁开眼,天光已大亮,令他震惊的是眼前居然摆满了贡品!
他大惊着站起来,看到脚下竟密密麻麻的跪满了人,看到他醒来,那些人连忙朝他叩拜,惊得他浑身炸毛又想逃跑,却听那些人大声喊道。
“大仙显灵!大仙显灵!”
“求大仙保佑!我家今年生个男娃!”
“求大仙显灵!莫叫讨债鬼再投我家!”
黄树听不懂这些人说得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供奉的香火窜入鼻腔,让他浑身舒畅,飘飘欲仙。
他微微一笑,竟漂浮到了半空。
那些人一见他飘在空中,越发笃定他就是个大仙,不断的磕头祈求。
甚至还有一个人拿出一个血淋淋的东西放在他面前,他一看,不就是昨天晚上吃的那玩意儿么?
眼前这个甚至比昨夜那个更为新鲜!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他心中大喜,一口将那魂魄吞入腹中,满脸餍足。
看到他将那魂魄吞入腹中,人们发出阵阵欢呼。
从那以后,这座塔下就成了他的栖身之地,人们对他供奉,他汲取着罪恶逐渐壮大。
就这样过了几十年,慢慢的,到这座塔下的人越来越少,最终绝迹,黄树吃不到新鲜的供奉,心中满是疑惑与怨气,于是他直接下山找到田家村,这才惊觉,田家村里,尽是男人,几乎连个女人都看不到了。
看到黄树下山,这群男人连忙将他围住,苦着脸跟他说没有女人愿意嫁到田家村来了,也没钱去买猪仔,田家村人口越来越少,要不了多久,就得灭绝了。
黄树眼睛滴溜一转,想起一个恶毒的秘法,以初生的婴孩入药,可使男子重振雄风,延年益寿,只要卖出去就有钱了。
于是他将这个秘法告诉了这些人,村民如获至宝,先是惊喜不已,随后却又开始愁眉苦脸,母亲都没有,哪儿来的婴孩?
黄树道:“大人也可入药,只不过药效没那么好罢了,但是卖点钱也不成问题。”
村民们顿时意会,看向四周,没过几天,黄树再次下山时发现,村中的妇女都不见了,就连七八十岁的老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到这里,我狠狠一掌拍在黄树脑袋上,“这么恶毒的法子你也想得出来?”
他冷笑一声,“那是生养他们的亲生母亲,他们自己都下得了手,我算什么恶毒?更何况,我又没说只有女人才能入药!”
我一时语塞。
他看向我,“安魂者,你说我是恶妖,那你说,究竟是恶妖狠毒,还是人心狠毒?”
“你以为那座塔里装的都是什么?”
就这样,在良心与金钱后代之间,那些丧心病狂的村民们,选择了后者。
之后的事情就开始顺利了起来,村民们靠着用自己母亲做成的药赚到了第一桶金,之后又不断买进新人,他们称为猪仔,强迫那些猪仔生下孩子后,公猪崽留下,母猪崽入药。
很快,这个村子再度回归了平衡,黄树也再次享受到了供奉。
本来这件事到了这里,对于黄树来说应该是满足的,他重新得到了供奉,修行得以继续,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人心永远是最不可捉摸的。
当村子完全恢复了生机之后,人们开始不想给他供奉了,因为少给他一个供奉,就能多做一份药卖出去,卖出去的钱又可以多买一个猪仔,于是村民们开始联合起来,想要将黄鼠狼杀死。
塔,还是那个塔,黄鼠狼也还是那只黄鼠狼,只不过,曾经跪在塔下的村民,此刻拿起了火把符咒,人人手中握着沾满黑狗血的柴刀,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十年年前求他“显灵”的青石板,此刻被他们踩得粉碎。
“大仙,供奉了您这么多年,够本了吧?”
为首的新任村长手中握着浸过黑狗血的麻绳,眼神阴厉的盯着黄树。
黄树冷冷一笑,原来不管过多久,畜生永远是畜生!当年就是这样的畜生!将自己全家屠杀殆尽!大仇尚未得报,他们就要再度对自己挥刀相向?如今,他们还当自己是“仙”?
他早就是妖魔了!
黄树冷冷一笑,“你们以为黑狗血能泼死我?”
话音未落,前排村民突然发出惨叫,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黄树显出原型,高高竖起的尾巴宛若钢针。
他们身上不同程度的渗出黑血,一根根金色的毛发从皮肤中钻出,尖锐得如同钢针,顺着毛发部分,皮肤开始溃烂,生出脓疮。正是黄树半个月前趁他们供奉时,就偷偷下载他们身上的蚀骨蛆。
“当年你们把亲娘剥皮拆骨推进药缸时,” 他舔了舔嘴角,看着村民们在地上痛得打滚,“可曾想过有一天,自己的骨头也会被虫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