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殿下,这是奴才抄...搬咱们府邸东西,在裴家魏姑娘私库中找到的!”
金宝因为急行,还有些喘息。
林青瑶看着那枚再熟悉不过的玉佩,眼神一寸寸冷了下来。
“这...这是...”
福禄公公瞪大双眼,声音带了些颤抖。
瑞兽游鱼纹路,乳白油润,正是当年他亲自捧着,递到皇帝陛下手中的。
“这不是长公主殿下您出生时,陛下赐下的那枚玉佩吗?”
他声音陡然拔高。
先是看了一眼林青瑶,发现后者也是神色冷沉面露思索。
立刻转头看向裴玉岑,眼中带着怒意,为何这枚玉佩会出现在裴家?!
尚未离去的人们,也发出一阵哗然。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文皇后第一次有孕,景文帝非常高兴,亲手雕刻下了这枚玉佩。
十几年前,陛下曾明言,见玉佩如见陛下,玉佩也被幼小的长公主挂在脖颈间。
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公主不再佩戴这枚玉佩,之后长公主殿下爱上状元郎,为人越发偏执,帝后对长公主的宠爱,也日渐消退。
裴玉岑眼神还有一些空洞,机械地看向那枚玉佩。
他是认得这枚玉佩的。
当年高中状元郎不久,他还在翰林院任职。
有一日内阁首辅陈阁为他们讲习,看到了他戴着这个玉佩,那天他被专门留下,陈阁老破例将他收他为关门弟子。
他回府后,对表妹更加尊敬爱护。
因为,这枚玉佩明明是...
“表哥!”
“这枚玉佩是我爹爹...”
魏乐涵慌忙开口,但话并没有说完。
一方面,她如果全盘否定,玉佩事情一旦抖漏,对她魏乐涵来说将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另一方面,裴玉岑听到她提起父亲,自然会想起过去她对裴家付出的种种,不会追问。
魏乐涵眼角泛红,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林青瑶冷冷打断。
“翻过年,就十年了啊...”
“本宫十岁那年的上元节,被拍花子拐走。”
她缓缓开口,目光扫过裴玉岑从空洞转为疑惑的脸庞。
“我与张长卿逃走后,曾在一名临京县准备赶考学子家中,寄居半日。”
“那名学子,虽家中贫困,却从未放弃科考。”
“寒冬腊月,不曾燃烧炉火取暖,也不点油灯,就借着雪地微弱光忙读书。”
林青瑶脸上浮现出一抹追忆之色。
“用家中仅剩不多的稻米,为我们煮了一锅稠粥。”
“那日我说了什么?”
她看向裴玉岑,后者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身姿再也不如从前笔直。
听到林青瑶突然问话,浑身一震,喃喃出声。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二人声音重合,这正是《周易》开篇之言。
林青瑶恍然大悟:
“你记得啊。”
“原来是你啊。”
她连连感叹,总觉得这一定是命运故意捉弄。
“你认出我来了?”
裴玉岑颤抖着嘴唇:
“我...认出了!”
“但我不知道这玉佩...”
他猛地抬头看向魏乐涵道:
“这玉佩...你不是说是你父亲死前,贵人相赠?!”
魏乐涵已经瘫软在地,既不敢哭泣,也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呵,贵人相赠。”
没有言语能形容林青瑶的心情。
“我们喝饱热粥,被父皇寻回,当时本宫只能让前来的禁军将碎银留下。”
“但本宫觉得,这书生自有气节,只是碎银随意打发,并不妥。”
“那时候我还小,回上京后,用了十日时间,将本宫当时府邸半数财产,连带这玉佩和一封信,送到了临京县。”
可笑她这些年,从未再改变字体,总觉得那书生若是丢了玉佩,但总能记得她不怎么好看的字。
裴玉岑面色铁青,死死攥着手中圣旨。
当年他只能在白雪之上用枝杈练字,得了那些碎银,第二日他就去上京城买纸墨。
等再回临京县租赁小屋中,魏乐涵已经带着裴老太太住下。
魏乐涵用了不少银子,请周围百姓帮忙修缮了屋子,还带了许多孤本,宝贝。
原来...
他想起来,当年陈阁老看到他戴着玉佩时的惊讶神情,和自己自以为是的孤傲。
原来...
这一切都是谎言!
林青瑶走后,并没有忘记他。
是他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时候。
然后再次相遇,任由自己古怪的自卑与占有欲作祟,将她慢慢抓在手中,而后用链子紧紧拴住。
“魏!乐!涵!”
“表...表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魏乐涵扑上前抱住裴玉岑的腿。
“我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东西,可既然无主为何我不能代为收下?”
“当年我们在那狭小屋子之中,你也从未过问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啊!”
“若是你问,我定...”
“住口!”
裴玉岑一把甩开魏乐涵,眼中只剩陌生与厌恶。
“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一切!”
林青瑶轻笑一声:“裴大人这真是怪错人了。”
她缓缓伸出手,拿起金宝手中玉佩,在阳光下,轻轻磨挲着不算精致的纹路。
“若不是裴大人心中有鬼,又怎么会被她蒙蔽至此呢?”
“何况,就算没有玉佩和信,你恐怕也早已认出我了。”
“可这六年来,你却从未告诉我。”
不,不止六年,这样算来,上一世他也早就知道了。
“怪不得当年我想看一看这玉佩,你怎么也不愿意,还因为这件事说我不懂事。”
“信?”
“什么信?”
裴玉岑嘶哑问道。
“不重要了。”
年幼的林青瑶,总是被景文帝抱着上朝,日日听帝王惜才话语,所以才觉得那书生定有一日能青云直上。
信中也不过是鼓励之语。
可笑的是,三年后,她竟然又在榜下捉到了他。
“瑶瑶...”
裴玉岑此刻就像失去了全部保护的刺猬,只剩一身破碎的柔软。
“可惜裴大人永远看不到了,不如好好问问你的表妹呀?”
“金宝,银宝。”
“奴才在。”
“抄,家。”
话音落下,剩余长公主府邸侍从们鱼贯而入!
也不知有意无意,有一些身材庞大的,从裴玉岑身边过,总要撞一撞他。
他也不挣扎,如同没有什么支撑的破布麻袋。
“这...这是要干什么啊!”
裴舍被抄家应该已经有一会儿了,裴老太太在婢女搀扶下,终于到了这一处新府邸。
可入眼却是那些人将朱红大门都拆了下来!
“挨千刀的啊!”
“这是在干什么啊!”
哭嚎完就看见银宝从远处冲了过来,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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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轻情意重,更重要的是我码字动力,拜谢!】
【女主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