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雪夜归巢:当农场主夫人遇见陆家父母
雾安的初雪来得比往年更早,“莓语星田”的木屋屋顶积了厚厚的雪,烟囱里冒出的白烟在暮色中蜿蜒成线。温绍染系着草莓图案的围裙,在厨房往砂锅里撒最后一把农场自产的迷迭香,羊肉汤的香气混着雪后清冽的空气,从打开的窗户飘出去。
“别冻着,”陆北辰从身后环住她,鼻尖蹭过她发顶,“我妈打电话说飞机晚点,可能要半夜到。”他今天特意换下工装裤,穿了温绍染买的深灰羊绒衫,却仍在口袋里塞着副沾了草屑的皮手套——那是上午给小羊羔接生时用的。
温绍染关掉火,转身捏了捏他的脸:“你紧张什么?上次视频通话,阿姨还夸我做的草莓酱呢。”她嘴上轻松,心里却悄悄攥紧了围裙——这是她第一次以“陆太太”的身份见公婆,更何况陆北辰的父母曾是雾安商界翻手为云的人物。
深夜的雾安国际机场,一辆低调的商务车停在VIp通道口。陆母苏曼琳穿着驼色大衣,手里紧紧攥着个锦盒,里面是陆奶奶传下来的翡翠手镯。陆父陆正宏推着行李车,看着儿子从车上下来时,袖口还沾着点没拍掉的面粉,无奈又好笑:“还在农场当你的‘泥腿子’?”
“嗯,”陆北辰接过行李,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车内,“绍染在煮夜宵。”
车子驶进“莓语星田”时,温绍染正站在木栅栏前,手里举着盏暖黄色的马灯。雪花落在她发间,羊绒披肩边缘绣着的向日葵图案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陆母看着她素净的打扮和身后亮着灯的木屋,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慈善晚宴上,那个穿着公主裙却偷偷给流浪猫喂食的小女孩。
“阿姨,叔叔,路上辛苦了。”温绍染迎上去,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却自然地接过陆母手里的包,“锅里炖了羊肉汤,暖暖身子。”
木屋里,壁炉烧得正旺。陆父看着墙上挂着的、温绍染画的农场全景图,又看看餐桌上用陶土碗装的羊肉汤,忽然开口:“当年你爷爷说要把温家孙女定给你,我还嫌太早……”
陆北辰正给母亲盛汤的手顿了顿,温绍染端着刚烤好的司康饼的手也停在半空。陆母却笑着拍了下老伴的手背:“现在知道眼光好了?我早说绍染这孩子心善,跟北辰正好互补。”
气氛瞬间轻松下来。温绍染把司康饼放在陆母面前:“阿姨,尝尝这个,加了农场的蓝莓干。”她注意到陆母悄悄红了眼眶——那是陆奶奶生前最爱的点心。
陆父忽然指着窗外:“那片亮灯的是草莓田?”
“嗯,”陆北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今年试种了新品种,叫‘雪落甜心’。”
“名字倒好听,”陆父放下汤勺,语气却严肃起来,“听说你把陆氏主产业都捐给慈善基金了?”
“是,”陆北辰点头,握住温绍染的手,“陆氏的旧账我清理干净了,新成立的‘润土科技’只做农业AI,总部就设在农场隔壁。”
陆母看着儿子无名指上那枚粗糙的红土戒指,又看看温绍染手上的贝壳婚戒,忽然笑了:“也好,总比天天跟董事会勾心斗角强。你爸退休后天天在家侍弄花草,跟你现在差不多。”
陆父哼了一声,却没反驳。温绍染悄悄松了口气,起身去厨房端水果,却在经过楼梯时,听到陆母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那孩子从小就倔,当年非要去欧洲学农业,我还以为他闹着玩……”
“他是为了绍染,”陆父的声音低了些,“温老夫人去世那年,绍染说想当农场主,他第二天就改了志愿。”
温绍染靠在楼梯扶手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原来他瞒住的,不止是身份和礼物,还有年少时那场以爱为名的、孤注一掷的选择。
“绍染,”陆北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手里拿着条干毛巾,“头发湿了,擦擦。”
两人在楼梯间相视一笑,雪花透过窗户落在他肩头,却被室内的温暖融化。温绍染忽然想起第一次在云顶公馆,他谎称“面试失败”时的沮丧;想起农场里,他偷偷埋下时光胶囊时的认真;想起海洋博物馆里,他单膝跪地时的紧张——这个男人,把所有的深情都藏在笨拙的伪装下。
“在想什么?”陆北辰帮她擦着头发,指尖划过她耳垂。
“在想,”温绍染抬头看他,眼里映着壁炉的光,“第一次见你爸妈,居然是在我们的农场。”
“不好吗?”他挑眉,“这里有你种的草莓,有我养的羊,有我们的家。”
这时,陆母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绍染,北辰,快来看看这个!”
两人走进客厅,看到陆母正捧着本相册。泛黄的纸页上,是二十年前的照片:扎羊角辫的温绍染蹲在地上看蚂蚁,旁边穿背带裤的陆北辰偷偷往她兜里塞糖果;少年陆北辰在大学录取通知书上画满草莓,旁边用铅笔写着“温绍染收”;还有他在欧洲农场寄回来的明信片,背面永远写着“等我回来种给你看”。
“这孩子,”陆母指着一张陆北辰晒得黝黑的照片,“在澳洲农场打工,攒钱买你喜欢的羊驼毛毯子,被农场主家的狗咬破了半条裤子。”
温绍染看着照片上少年倔强的侧脸,又看看身边男人泛红的耳根,忽然笑了。原来那些她不知道的时光里,他早已用无数个“偷偷”,编织出了一张名为“爱”的网。
陆父忽然站起身,从行李箱里拿出个长条形木盒:“给你的。”
温绍染打开一看,是支用深海红珊瑚雕刻的钢笔,笔帽上刻着“莓语星田”的字样。陆父咳了声:“听说你在写农场日记,用这个。”
“谢谢叔叔!”温绍染惊喜地抬头,看到陆父耳尖也红了。
壁炉里的木柴爆出火星,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陆母拉着温绍染的手,说着陆北辰小时候的糗事;陆父则跟陆北辰讨论着农场的灌溉系统;角落里的收音机播放着老歌,暖黄色的灯光映着满室的温馨。
温绍染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明白,陆北辰带她回的从来不止是“家”,更是他用二十年时光,为她筑起的、充满爱与理解的港湾。这里没有商界的浮华,没有身份的隔阂,只有最真实的烟火气,和最温暖的亲情。
“累了吗?”陆北辰递给她一杯热可可,“楼上卧室暖好了,带你去看看。”
走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二楼的走廊挂满了他们的合照:在农场摘草莓的,在海洋馆看蓝鲸的,在私人影院看老电影的……每一张照片里,两人都笑得灿烂。
卧室里,床头柜上放着盆新摘的“雪落甜心”草莓,旁边是陆北辰亲手做的、刻着两人名字的床头灯。温绍染坐在铺着羊驼毛毯子的床上,看着窗外雪后清朗的夜空,忽然想起陆母相册里的一句话——那是陆北辰大学时写在日记本里的:“我要带她回我们的家,那里有草莓,有星星,有她所有的梦想。”
“在看什么?”陆北辰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
“在看,”温绍染转身吻了吻他的唇,“我的梦想。”
雪夜静谧,木屋里的灯光温暖。楼下传来陆父陆母的低语声,夹杂着偶尔的笑声。陆北辰抱着温绍染,看着床头灯投在墙上的、草莓形状的光影,忽然觉得,所谓幸福,不过是爱人在侧,父母在堂,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而这个雪夜归巢的夜晚,终将成为“莓语星田”里,又一个被时光珍藏的、最温暖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