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十三的这一拨,苏哲心头却被惊起了滔天骇浪。
“你敢……”
“退下!”
苏哲大惊之下,正欲挥刀再上,却被香香郡主一声厉斥喝退。
香香郡主把目光,再一次投向叶十三脸上。
“喂不喂马倒是其次,关键你的那些人得离开何家大院,本郡主有的是卫兵,不需要他们在本郡主眼前晃悠倒人胃口。”
“末将遵命!”
叶十三抱拳一礼,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就在叶十三快速退出正屋的时候,香香郡主脸上又浮起一丝愠色。
这狗东西!
腿脚如此麻利,根本不像是训练被摔坏了膝盖的样子?
此时,叶十三已经来到院中。
“吴六子听令,留下马成一人,你们去后院带上我的家人,速回黄羊岘。”
“嗯!”
吴六子点点头,表示知道该如何去做。
不一刻,叶刘氏牵着彩儿的一只手,蔡一和叶举提着两只包裹,跟在探马们的身后,就要走出何家大院的时候,香香郡主从正屋里出来,一脸寒意地望向这边。
“是我让她们走了吗?”
香香郡主突然开口,这让叶十三心头顿时一凛。
“启禀郡主,末将家人,留在此地无多益处,还是回原住地较为合适”
“奴籍的家人,还是奴籍,既然是奴籍,理应苦役为主,何来贪图安逸的资格?”
香香郡主骤然变脸,厉声呵斥叶十三徇私枉法。
闻言之下,叶刘氏浑身一抖,拉着彩儿的手就地跪了。
“恳请郡主恕罪,只因罪妇一时糊涂,此事与我儿无关,还请郡主大量,放过我儿一马。”
面对叶刘氏的跪求,叶十三心如刀绞,把拳头握得“叭叭”直响。
“哼!”
香香郡主倒背着两手,在正屋的廊檐下来回踱步,寒着一张脸冷声又道:“本郡主念你年老体弱,就不严加责罚,带着你的瞎子女儿滚回后院去。”
此言一出,心碎一地的叶十三,傲然转身,目光冷冷看向香香郡主,沉声道:“谁敢为难我的家人,先问问我手中的刀答应不答应?”
此言一出,冲偏院冲出几十名卫兵,手持刀枪,团团将叶十三围了起来。
香香郡主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意,目光一瞥叶十三几个,淡淡说道:“你敢造反?”
一顶“造反”的大帽子,随即就扣叶十三头上。
“儿啊!”
跪在地上的叶刘氏,哭喊着爬了过来,双手颤抖着抱住叶十三的腿,恳求道:“你就听娘的话吧!要是不听娘的话,娘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哥哥,娘说得对,要以郡主大人唯命是从,彩儿求你了。”
顺着叶刘氏的声音,跪在地上的彩儿,也一路摸着爬了过来,抱住叶十三的另一条腿,仰着一张惨白的小脸就哭了起来。
一阵战栗过后,叶十三缓缓收回已经伸向那把残刀的手,弯下腰来,把叶刘氏和彩儿从地上扶了起来。
“儿啊!就听娘一次吧!”
“哥哥,娘的话没错,彩儿和哥哥都得听。”
只有叶举一脸沮丧,伏在地上心如刀割。
蔡一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护着眼前的包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娘,我听您的。”
叶十三咬着牙,强按着心中爆棚的杀机,把叶刘氏和彩儿紧紧地拥进怀里。
“行了!”
廊檐下的香香郡主,一脸傲气地看向叶十三,以胜利者的口吻说道:“本郡主就索性再网开一面,马就不用你来喂了,让那个老东西给替你给本郡主喂马,你可以带着你的人滚蛋了!”
香香郡主一指地上低头跪着的叶举,霎时就改变了主意,决定放叶十三回去。
叶十三松开拥进怀中的叶刘氏和彩儿,缓缓把脸转向香香郡主,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末将遵命!”
在带着马成他们转身离开何家大院的时候,叶十三又转过头来,盯着一脸得意的香香郡主,又道:“我娘她们要是少一根汗毛,我就将何家大院变成人间地狱。”
出了何家大院,叶十三抬头看看天空,惊道:“天色不好,可能有大雪降下,抓紧时间回岘口部署防御。”
话音一落,探马们马鞭一扬,胯下的战马嘶鸣一声,扬起一股烟尘,急匆匆离开了芦河湾村……
这一夜,叶十三辗转反侧。
没有丁点睡意的他,发现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
此时,借着灯笼的光晕,叶十三看到,营房院子里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马成,即刻传令下去,各烽火台进入甲级战备。”
马成闻声赶来,此时天还没亮。
“大人,下雪了。”
“下雪最危险,鞑子等的就是一场大雪。”
叶十三披上衣服,下了炕自己把牛粪火拢了起来。
“你通知吴六子,让他把探马分头派下去,所有的烽火台,驻军大营,务必进入甲级战备。”
“还有,跑一趟屯田村,派几名军户,把剩下的一百套革甲和兵器,火速送往西河镇沙柳滩村驻军大营。”
“小的遵命!”
马成神色一凛,拱手一礼后速速离去。
“老子就等着你们来了!”
叶十三把两只手,伸在牛粪火上烤着,嘴里自言自语个不停。
“来一个,老子杀一个。”
“来两个,老子杀一双。”
“什么镇北王,什么肃王,在老子眼里,只有能砍鞑子脑袋的刀才是王!”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都是享受着荣华富贵的王臣,老子是个被遭贬充军的奴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夫不均,天道无仁,老子我要自谋生路。”
叶十三骂骂咧咧,起身从一只瓦瓮中,摸出一只黑面饽饽,在牛粪火上烤得焦干,然后,就着半壶刚温过的隔夜茶就啃食起来。
“他娘的!”
难以下咽的黑面饽饽,让他后悔没从何家大院再运些粮食出来。
那些舍不得分下去的粮食,现在倒好,让香香郡主和她的卫兵们肆意消耗了。
享用惯了锦衣玉食的香香郡主,就连边城视为最奢侈的牛羊肉,她都嫌腥膻骚臭,这要是光吃白面粳米,还不从粮食中摘了芯子吃?
想想拐着一只脚的老娘,和双手乱摸不能识物的瞎眼妹妹,此时都要供这个飞扬跋扈的郡主奴役。
“郑香逸,你给老子等着!”
“胆敢折磨凌辱老子的家人,老子非活剥了你的皮做鼓敲不可。”
“最好是给老子人道一些,就是奴籍,那也是一条人命,容不得你肆意妄为。”
就在叶十三自言自语咒骂不停的时候,营房院子里人声和马叫声响成一片。
探马们早已带着干粮,分头去各烽火台传令。
面对四野白茫茫的大雪,叶十三立刻在辖区展开全盘的防务部署。
直到午后时分,才忙完所能想到的应对措施,外出传令的探马们,也都陆续回来复命。
就在这时候,屯田村的方向,一队兵马扬起一阵积雪,向营房这边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