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仙庙的金蚕灯笼在寅时突然集体爆燃,林秋白刚把最后一笼粘豆包端上灶台,就听见后山传来噼里啪啦的爆响。阿月的银饰声比火光更急,她拽着他往出马仙堂口跑时,苗绣裙摆上的金蚕纹路正在快速褪色:\"秋白,胡黄二仙堂在烧!保家仙的牌位在哭!\"
雪地里的仙堂已被火舌吞没,四根雕着胡黄白柳的廊柱正在崩裂,柱顶的雕像眼中流出的不是泪水,而是凝固的金蚕血。林秋白的阴阳眼穿透浓烟,看见每滴血泪都在雪地上写出 \"名儿被盗\" 的苗文,那是月娘当年教阿月的安胎咒。
\"是南海的 ' 焚仙蛊 '!\" 他的斩尸剑劈开扑来的火舌,剑鞘上的星象与廊柱共鸣,\"蛊虫专烧妖灵的名儿印记,老掌门的引魂绳都挡不住!\"
阿月突然僵住,盯着坍塌的牌位台:\"秋白,我的银饰... 碎了。\" 她掌心躺着的银蝴蝶吊坠正在融化,露出里面嵌着的金蚕核心,\"这是娘留给我的最后一件法器...\"
话未说完,牌位台突然喷出冰气,保家仙的牌位竟在火场中完好无损,牌位后的砖墙 \"咔嗒\" 裂开,露出刻满符咒的密道入口。黄小仙从阿月袖筒里钻出来,尾巴尖卷着半块烧焦的豆包:\"姑奶,牌位在给咱们指路!密道里有俺们黄仙庙的仙籍档案!\"
密道内的石壁上嵌着成排的檀木盒,每个盒子都贴着泛黄的契约书,最顶层的盒子上,赫然盖着林秋白和阿月的血手印。林秋白翻开最旧的一本,纸页上的墨迹突然活过来,变成老掌门在雪地里刻引魂绳的场景:
\"1995 年冬,与胡黄二仙堂签订《名儿托管契约》,凡黄皮子化形需在生死簿留名,由圣女血与赶尸阳火共同镇守。—— 张铁嘴\"
\"秋白,这些是俺们的 ' 仙家户口本 '!\" 黄小仙蹦跳着撞开最深处的玉匣,\"每本契约书都记着妖灵和人类的约定,最底下那本...\" 它突然僵住,小眼睛盯着匣底的血字,\"是初代姑奶奶和赶尸门先祖的人妖通婚证!\"
阿月的圣女血滴在通婚证上,泛黄的纸页突然显形出初代圣女的虚影。她穿着与阿月相同的苗绣裙,耳后蝴蝶胎记映着金蚕核心的光,身边站着的赶尸人手腕上,正是林秋白的蝴蝶印记:\"阿月,秋白,当胡黄白柳的雕像流泪时,南海的鲛人墟正在抽取东北的名儿地气...\"
话未说完,密道突然震动,南海方向传来的海啸声中夹杂着戏魂阵的锣鼓。林秋白看见,每本契约书的封面上,黄皮子的讨口名儿正在被海水冲淡,唯有他和阿月的血手印,还在倔强地发光。
\"秋白,牌位后的壁画!\" 阿月的银鞭指向突然显形的壁画,\"是爹娘在南海布阵的场景,他们用金蚕核心换了鲛人墟的 ' 名儿锚 '!\"
壁画上,月娘的银笛与林正阳的桃木剑交叉成锚,锚链上拴着无数发光的讨口名儿。林秋白突然想起戏魂密室的预言,斩尸剑突然化作锚链的一部分,剑身上浮现出老掌门的字迹:\"臭小子,护好这些名儿,它们是东北妖灵的根。\"
仙堂的火势突然倒灌进密道,林秋白拽着阿月躲进壁画里的空间,却见里面摆着个水晶柜,柜中躺着的,是老掌门年轻时的道袍,道袍胸口绣着的,正是胡黄白柳四仙围绕金蚕核心的图案。
\"这是... 老掌门的本命道袍。\" 阿月的指尖抚过道袍袖口的酒渍,\"他说过,东北的保家仙牌位,其实是名儿锚的阵眼。\"
密道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声,林秋白的阴阳眼看见,南海的鲛人墟正在升起一座 \"名儿灯塔\",灯塔的每一层都刻着黄仙庙的讨口名儿,而塔顶燃烧的,正是老掌门的酒葫芦。
\"血契者,\" 白衣降头师的声音从灯塔传来,\"你们以为毁了戏魂阵就能保住名儿?别忘了,鲛人墟的名儿灯塔,专吸圣女血养的金蚕名儿。\"
阿月突然感觉心口剧痛,看见自己的圣女印记正在与灯塔共鸣,而林秋白手腕的蝴蝶印记,不知何时变成了锚链的形状:\"秋白,用你的赶尸阳气激活老掌门的道袍,我来守住壁画阵眼!\"
道袍在火光中突然飞起,老掌门的虚影从袖口飘出,举着酒葫芦往密道里倒赶尸人血:\"臭丫头,臭小子,当年我在仙堂埋道袍时,就等着你们用名儿当炮弹,轰了南海的灯塔!\"
林秋白握紧道袍,赶尸阳气与金蚕核心共鸣,竟在壁画上拼出 \"名儿归乡\" 四个大字。阿月的圣女血同时注入壁画,初代圣女和父母的虚影站在他身后,四人的手共同按在水晶柜上。
\"天清地灵,名儿归位!\" 四人异口同声,\"胡黄白柳,回家!\"
水晶柜轰然炸裂,老掌门的道袍化作千万只金蚕,每只金蚕都衔着一本契约书,朝着南海灯塔飞去。林秋白看见,金蚕翅膀上的讨口名儿正在燃烧,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就像东北的灶火,再大的海风也吹不灭。
\"成了!\" 阿月的银饰重新凝聚,这次变成了胡黄白柳四仙的图腾,\"老掌门的道袍,原来是用名儿织成的!\"
然而,就在名儿灯塔即将崩塌时,降头师突然祭出水晶球,球内映出的,是黄仙庙山后的皮子坟。三百座无尾尸骸正在集体苏醒,它们腰间的引魂绳上,缠着的正是灯塔掉落的名儿碎片。
\"血契者,你们护得了名儿,护得了魂灵吗?\" 降头师的笑声混着尸骸的爬动声,\"皮子坟的断尾阵,马上就要变成海皇的名儿熔炉了!\"
长白山的雪突然变成红色,那是金蚕名儿燃烧的颜色。林秋白和阿月相视而笑,知道这场东北大仙堂的火灾,不过是深海决战的又一次试探。而他们的血契,就像老掌门道袍上的金蚕,越是历经火炼,越能织就守护阴阳的名儿之网。
\"秋白,等打败海皇,咱们在仙堂办个名儿展览会吧。\" 阿月摸着道袍上的酒渍,\"把老掌门的契约书都裱起来,黄小仙当讲解员。\"
黄小仙突然举着半块烧糊的豆包蹦过来,尾巴尖扫过壁画上的金蚕:\"俺要讲老掌门偷酒喝的段子!就说他把名儿泡在酒里,喝一口能记仨名儿!\"
林秋白笑着点头,斩尸剑在密道里划出锚链的轨迹:\"好,再给每本契约书配盏金蚕灯,让所有妖灵都看得见自己的名儿。\"
深海的灯塔终于崩塌,却在废墟中长出了新的名儿树,每片叶子都写着东北妖灵的讨口名儿。而在皮子坟方向,三百具尸骸重新躺下,腰间的引魂绳上,老掌门新刻的 \"名儿永固\" 四个大字正在发光。
只是此刻,南海的鲛人墟深处,白衣降头师望着破碎的名儿灯塔,嘴角扯出冰冷的微笑。他从怀中掏出半块刻有老掌门酒渍的玉牌,牌面上,阿月的圣女印记与林秋白的蝴蝶印记正在缓缓融合,而在玉牌深处,海皇的瞳孔里,倒映着黄仙庙密道中,那本写着 \"人妖共生,名儿为证\" 的终极契约书。
东北的雪还在下,大仙堂的废墟上却响起了新的锣鼓声。黄皮子们抬着新刻的保家仙牌位,神婆们的羊皮鼓敲出的不再是警报调,而是老掌门生前最爱的《名儿归乡调》。林秋白和阿月站在壁画前,看着初代圣女和父母的虚影渐渐消散,突然明白,所谓的东北大仙堂,从来不是供人祭拜的神坛,而是人与妖用信任砌成的,永远温暖的名儿港湾。
而他们的故事,也将随着金蚕名儿的光芒,继续在阴阳两界传唱 —— 以血契为弦,以名儿为调,谱一曲人妖共生的太平长歌,让每个魂灵,都能在风雪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名字,和永不熄灭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