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仙庙的金蚕灯笼在寅时三刻突然变成青色,林秋白刚给阿月换完胸口的金蚕敷贴,就听见后窗传来抓挠声。扒开结着冰花的窗纸,只见只浑身是伤的小黄皮子叼着根尺把长的老参,参须上缠着的竟是赶尸门的镇魂符。
\"姑奶... 姑爷...\" 小黄皮子松口就栽倒在窗台上,后臀的尾尖鳞碎成三瓣,\"俺们巡山队在鸡冠子山遇着南海的水鬼了,族长让俺带着 ' 还阳参 ' 讨药...\"
阿月的冠冕碎片突然发出蜂鸣,她摸着参须上的符咒,圣女血让镇魂符显形出父亲的字迹:\"秋白,这是爹当年在东北留下的 ' 药人标记 ',参须上的北斗阵,指向深山里的 ' 人妖医馆 '。\"
林秋白的斩尸剑自动出鞘,剑鞘上的星象与老参共鸣,映出深山里的药庐轮廓:\"老掌门的日记提过,月娘前辈在东北建过医馆,专门治妖灵的寒毒。\" 他抱起小黄皮子,发现其伤口处结着细密的冰渣,\"南海的深海寒毒,已经顺着地脉爬到鸡冠子山了。\"
三人在雪地里狂奔时,黄小仙突然从阿月袖筒里钻出来,尾巴尖卷着半块冻硬的豆包:\"姑奶,俺爹说过,人妖医馆的药引子是 ' 圣女笑 ',得您笑着捣药才行!\" 它突然僵住,小眼睛盯着前方的老林子,\"不对劲儿,这林子的积雪没脚印,却有鲛人尾鳍的黏液!\"
话音未落,三棵百年老松突然倒下,树干上刻着南海的潮汐咒。林秋白的阴阳眼看见,树影里藏着十几条缠着金蚕鳞片的鱼尾,每片鳞片都映着阿月的生辰八字:\"是鲛人斥候!它们在给海皇祭台收集药引!\"
阿月的银鞭甩出,金蚕蛊却反常地蜷缩在冠冕碎片旁:\"秋白,它们的黏液里有讨口名儿的碎片!\" 她突然想起在鲛人墟看见的祭台,\"海皇要拿妖灵的伤药,炼化成寒毒引子!\"
斩尸剑劈开黏液的瞬间,林秋白看见黏液里漂浮着黄皮子的讨口名儿,每个名字都在发出惨叫。他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警示:\"东北的山参,是妖灵的命根子,更是海皇寒毒的克星。\"
药庐藏在向阳的山坳里,木门上的金蚕浮雕已经斑驳,却在阿月的圣女血滴落后重新亮起。推开吱呀作响的门,满墙的药柜上贴着褪色的标签,\"黄皮子断尾膏鲛人泪凝露 \",最顶层的檀木盒上,赫然写着\" 还阳散 —— 需圣女血激活 \"。
\"秋白,看药柜底下!\" 阿月的银饰指向角落的暗格,\"是娘的银笛!\"
银笛上刻着苗疆的蛊文,却在阿月握住的瞬间,发出东北赶尸调的哨音。林秋白的阴阳眼穿透暗格,看见里面摆着本血字医书,第一页画着初代圣女用金蚕核心化雪为药的场景:\"阿月,还阳散的药引,是你的血和我的赶尸阳气。\"
小黄皮子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窗外传来密集的尾鳍拍地声。林秋白看见,上百条鲛人从雪地钻出,尾鳍上的金蚕鳞片组成海皇的图腾,而它们的目标,正是药庐中央的炼丹炉。
\"秋白,你护着药柜!\" 阿月撕开袖口,圣女血滴在炼丹炉上,\"我来炼还阳散,这次要让南海妖人尝尝东北的药劲儿!\"
炼丹炉发出轰鸣,阿月的银发在热气中飘起,苗绣裙摆上的金蚕纹路与炉身的萨满星图共鸣。林秋白挥舞斩尸剑,发现鲛人尾鳍上的鳞片遇着还阳参的热气就会融化,露出底下刻着的海皇咒文。
\"姑奶,炉子里的药香能化寒毒!\" 黄小仙举着令牌蹦跳,\"俺们黄皮子的讨口名儿,能当药引引子!\"
阿月突然想起在老井看见的仙籍秘典,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药汤里:\"天清地灵,人妖共药!胡黄白柳,借运!\"
三百道黄皮子虚影突然从令牌飞出,每个虚影都抱着自己的讨口名儿,投入炼丹炉。林秋白看见,药汤里浮现出老掌门的笑脸,他正举着酒葫芦往炉里倒赶尸人血。
\"秋白,还阳散成了!\" 阿月的声音带着哭腔,\"里面有老掌门的血,有爹的镇魂符,还有...\"
话未说完,药庐的屋顶突然坍塌,为首的鲛人祭司甩动尾鳍,将海皇之泪的碎片射向炼丹炉。林秋白本能地扑过去,斩尸剑在碎片前崩裂,却见碎片在还阳散的热气中化作光点,融入阿月的金蚕核心。
\"血契者,\" 鲛人祭司的声音像冰块相撞,\"你们以为炼出还阳散,就能解深海寒毒?\" 它指向远处的祭台,\"海皇的鳞片,早就把讨口名儿磨成了寒毒引子。\"
阿月突然举起银笛,吹出老掌门最爱的赶尸调。金蚕蛊们振翅应和,竟在药庐上空拼出 \"还我名儿\" 四个大字。林秋白看见,每个字都由无数讨口名儿组成,像极了东北的大秧歌队形。
\"天清地灵,名儿归位!\" 两人异口同声,\"还阳散,破!\"
金色药汤化作千万滴雨珠,落在鲛人身上。那些刻着海皇咒文的鳞片纷纷剥落,露出底下惊恐的鲛人面容。林秋白趁机翻开生死簿,发现每个剥落的鳞片里,都藏着被偷走的讨口名儿。
\"姑奶姑爷,俺们的名儿回来啦!\" 黄小仙抱着重新完整的令牌蹦跳,\"俺的 ' 黄小仙 ' 三个字,比老掌门的酒还热乎!\"
药庐的热气渐渐消散,阿月看着重新完整的冠冕,突然轻笑:\"秋白,你记不记得在青阳市,我教你认金蚕蛊的样子?\" 她摸着他手腕的蝴蝶印记,\"其实那天,我偷偷在你袖口缝了老参须,就像娘在银笛里藏赶尸调。\"
林秋白突然想起,父亲的日记里确实提过 \"参须护腕\",是用长白山老参和圣女血泡制的。他撕开袖口,参须上的镇魂符发出微光,与阿月的金蚕核心共鸣,竟在雪地上拼出 \"人妖共生死\" 五个大字。
然而,就在此时,鸡冠子山深处传来巨响。林秋白通过血契看见,南海的祭台上,白衣降头师正将最后一批讨口名儿碎片融入海皇雕像,而雕像的胸口,嵌着的正是老井里的胡黄白柳仙籍秘典。
\"秋白,药柜最底层!\" 阿月突然指向暗格,\"娘的医书里画着海皇的命门,就在他胸口的讨口名儿祭台!\"
话未说完,药庐的地板突然裂开,南海的海水倒灌而入,尾鳍卷起的海浪里,漂浮着无数刻有黄仙庙图腾的海蛊。林秋白握紧阿月的手,发现她的圣女印记正在与海蛊共鸣,而他手腕的蝴蝶印记,不知何时变成了药庐的形状。
\"血契者,\" 白衣降头师的声音从海底传来,\"你们的还阳散,正好给海皇当最后的祭品。\"
长白山的雪突然变成红色,那是还阳散的药香染透了云层。林秋白和阿月相视而笑,知道这场黄鼠狼讨药的危机,不过是深海冒险的前奏。而他们的血契,就像药庐里的还阳散,越是寒冷刺骨,越能熬出温暖阴阳的药方。
黄小仙突然举着半块化冻的豆包蹦过来,豆包上的金蚕纹与药汤共鸣:\"姑奶姑爷,俺给海皇写了新段子,就叫《还阳散灌海皇》,保证把他灌成醉螃蟹!\"
阿月破涕为笑,银饰的碎响混着金蚕振翅声:\"先说好,你要是敢把姑爷写成药引子,金蚕蛊就去你窝里开演唱会。\"
药庐的金光中,黄皮子们开始收集还阳散的药渣,神婆们的羊皮鼓敲出的节奏,正是老掌门当年在医馆哼的捣药调。林秋白望着阿月耳后重新明亮的蝴蝶胎记,突然明白,所谓的黄鼠狼讨药,讨的从来不是治伤的药,而是人与妖在困境中互相扶持的那份温暖。
只是此刻,海底的祭台突然发出蜂鸣,海皇雕像的胸口裂开,露出里面用讨口名儿拼成的心脏。而在心脏中央,嵌着的正是阿月和林秋白的生辰八字,和他们手腕上,正在发光的血契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