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客栈的地板在棺材炸裂的瞬间碎成齑粉,林秋白下意识将阿月护在身后,斩尸剑却在触碰到黑蝶的刹那发出哀鸣。那些蝶翼上的 \"阴阳客栈\" 图腾突然渗出黑血,在空中拼出南洋降头师的咒文,每道笔画都像在啃噬他手腕的六芒星印记。
\"秋白,蝶群在夺我们的血契力量!\" 阿月的银鞭扫飞扑来的蝶群,金蚕蛊却被黑蝶缠住翅膀,\"它们在模仿初代圣女的金蚕纹路!\"
他这才注意到,黑蝶翅膀的金粉正在剥离阿月的圣女印记。生死簿自动悬浮在空中,却在黑蝶群中失去光芒 —— 这些蝶翼竟用邪神肋骨碎片磨成粉,专门克制阴阳血契。
\"用老掌门的酒葫芦!\" 林秋白摸出碎成三瓣的酒葫芦,残片上的艾草香混着阿月的圣女血,\"赶尸人的本命物能破降头术!\"
少女点头,银簪将三瓣葫芦拼合。酒葫芦突然发出清越的凤鸣,当年老掌门独闯尸蛊潭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他用酒葫芦装圣女血画符,用赶尸调哄阿月吃药,临终前还在酒葫芦内壁刻下 \"阿月别怕\"。
\"天清地灵,赶尸借法!\" 阿月将葫芦摔向蝶群,破碎的酒液在空中燃成金色火焰,\"这是老掌门的执念!\"
黑蝶群发出刺耳的尖啸,蝶翼上的咒文纷纷剥落。林秋白趁机翻开生死簿,看见每只黑蝶体内都嵌着米粒大的邪神肋骨,而在客栈地底,那些棺材碎片正在重组,形成新的六芒星阵。
\"秋白,看棺材里!\" 阿月的银鞭指向炸开的棺木,\"是南洋降头师的 ' 双生傀儡 '!\"
棺内躺着两具缠着金蚕的木偶,胸口分别刻着 \"林秋白阿月 \"的生辰八字,心脏位置嵌着从忘川河底带出的执念珠。林秋白感觉呼吸一滞,通过血契\" 看 \" 见,木偶的血管里流淌的,竟是他和阿月的混合血液。
\"原来他们早就算计好了...\" 他握紧斩尸剑,剑鞘上的星象与木偶的眼睛共鸣,\"用我们的血养傀儡,再借阴兵统帅的残魂复活邪神...\"
阿月突然拽住他手腕,将他的手按在木偶心口:\"秋白,还记得在鬼市看见的初代圣女壁画吗?她和夫君的血契,最终化作了...\"
话未说完,木偶突然睁眼,瞳孔里倒映着青阳市殡仪馆的血月夜 ——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林秋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父亲的日记残页、月娘的银笛调子、老掌门的咳嗽声,全部化作光点涌入木偶体内。
\"不好!他们在吸收我们的记忆!\" 阿月的银鞭缠住木偶脖颈,金蚕蛊趁机啄向执念珠,\"秋白,用生死簿的 ' 记忆封印 '!\"
他咬破舌尖,将血滴在书页上:\"天清地灵,记忆为牢,以我血契,封!\"
生死簿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木偶体内的执念珠突然飞出,月娘和林正阳的魂魄从中飘出。两人相视而笑,月娘的银笛与林正阳的桃木剑同时出鞘,在木偶心口划出六芒星阵。
\"阿月,秋白,\" 林正阳的声音带着笑意,\"当年我们没能毁掉邪神的执念,现在该由你们来完成了。\"
月娘的指尖划过阿月耳后的胎记:\"记住,血契的终极封印,不是消灭,而是接纳。\"
话音未落,木偶突然炸裂,露出里面蜷缩的邪神残魂 —— 那是团由无数血契印记组成的黑雾,每道印记都刻着曾经失败的血契者名字。林秋白这才明白,邪神的本体,竟是阴阳两界所有未完成的执念。
\"秋白,用你的六芒星印记!\" 阿月将他的手按在邪神残魂上,\"我们的血契,是唯一能容纳这些执念的容器!\"
他望着少女坚定的眼睛,想起在天葬台镜中世界看见的结局 —— 他们携手站在阴阳交界处,用彼此的灵魂做容器,封印所有未完成的执念。\"阿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轻声问,\"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开成阴阳客栈,甚至...\"
\"笨蛋汉人,\" 阿月突然轻笑,银饰的碎响混着金蚕振翅声,\"老掌门说过,赶尸人的灯笼照亮的不是路,是人心。\" 她将自己的手覆在他手上,\"再说了,你以为金蚕蛊会允许我们食言?\"
六芒星印记亮起的瞬间,邪神残魂发出震天动地的尖啸。林秋白感觉有无数记忆碎片涌入体内:苗疆少女在吊脚楼吹笛的背影,赶尸少年在殡仪馆画符的侧脸,还有老掌门、张铁嘴、甚至鬼市掌柜的音容笑貌。这些曾经的执念,此刻都化作温暖的光,填补着灵魂的裂缝。
\"天清地灵,阴阳同命!\" 两人异口同声,\"以我血契,纳尽万念!\"
黑雾在六芒星阵中渐渐收缩,最终化作枚硬币大小的光球,悬浮在生死簿上空。林秋白看见,光球表面流动着他们走过的每一处场景:尸蛊潭的萤火虫、昆仑墟的经幡、鬼市的引魂雾,还有阴阳客栈新挂的金蚕灯笼。
\"成功了?\" 阿月的声音带着哭腔,金蚕蛊们围绕着光球振翅,\"秋白,你看光球里的画面...\"
他点头,看见光球深处,初代圣女和赶尸门长老的魂魄正手牵手走向阴门,而在他们身后,无数魂灵正排着队走进阴阳客栈,每个魂灵手中都捧着盏小灯笼,照亮了整个忘川河。
然而,就在气氛稍缓时,客栈地底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林秋白感觉血契传来刺骨的寒意,通过生死簿 \"看\" 见,南洋降头师的祭坛上,白衣降头师正将最后一滴血滴在水晶球里,球内映出的,正是悬浮在客栈中的邪神光球。
\"血契者,你们以为封印执念就能赢?\" 降头师的声音从水晶球传来,\"别忘了,执念虽封,仇恨永存...\"
话未说完,水晶球突然炸裂,无数根银针穿透地板,直取光球。阿月的银鞭及时甩出,金蚕蛊化作光盾挡住攻击,却见银针上刻着的,全是他们在鬼市交易过的代价:林秋白的半碗心头血、阿月的半截银簪、甚至老掌门的酒葫芦碎片。
\"秋白,带光球进阴门!\" 阿月的银鞭已经崩裂,\"我来挡住降头师!\"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光球塞进她掌心:\"还记得在尸蛊潭说的话吗?\" 他轻笑,指尖划过她眉心的圣女印记,\"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阴门裂缝在客栈中央浮现,林秋白抱着阿月跃入的瞬间,看见客房里的魂灵房客们正举着磷火灯笼为他们送行,张铁嘴的魂灵还朝他们比了个鬼脸。而在阴门深处,初代圣女的金蚕鳞片正在飘落,为他们铺就一条金色的路。
\"秋白,你觉不觉得,\" 阿月望着手中的光球,\"我们的血契,其实是阴阳两界的灯笼?\"
他笑了,感觉手腕的六芒星印记与她的胎记正在融合:\"是啊,照亮魂灵回家的路,也照亮彼此的灵魂。\"
阴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林秋白最后看见的,是阴阳客栈的木牌在晨光中闪烁,上面的朱砂字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阴阳客栈,魂灵可息,血契为灯,永不独行。\"
而在南洋的孤岛祭坛上,白衣降头师望着破碎的水晶球,嘴角扯出冰冷的微笑。他从怀中掏出半块刻有林秋白生辰八字的玉牌,牌面上的六芒星正在吸收光球残余的力量:\"血契者,你们封印了邪神的执念,却忘了 ——\" 他指向深海中的尸婆陵,\"初代圣女的棺椁里,还沉睡着真正的邪神心脏。\"
青阳市的阳光穿过云层,照在阴阳客栈的屋顶。林秋白和阿月站在阴门前,看着手中的光球渐渐融入六芒星印记。他们知道,这场跨越阴阳的战斗,或许永远不会真正结束,但只要彼此还在,只要血契的光芒还在,就永远有勇气面对下一个挑战。
毕竟,有些故事,从血月夜的殡仪馆开始,就注定了要在阴阳两界的交界处,用爱与信任,写下永不褪色的篇章。而属于他们的传奇,也将随着金蚕灯笼的光芒,永远照亮那些迷失的魂灵,和彼此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