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雪在黄昏突然变成了铁灰色,林秋白刚把五仙护脉阵的最后一道符咒贴在黄仙庙门框上,就听见后山传来指甲抓挠岩壁的声响。黄小仙抱着半块冻硬的豆包,尾巴尖上的金蚕纹突然黯淡无光:“姑爷,俺们巡逻队在尸婆陵闻到南洋降头香,那些灰仙的老窝... 在渗黑水!”
阿月的银饰 “叮铃” 一声碎成齑粉,她望着掌心残留的圣女印记,发现那些纹路正朝着南海方向扭曲:“秋白,灰仙主死,掌管阴阳归魂路。南洋妖人染指它们的老窝,是要截断东北妖灵的退路!” 苗绣裙摆扫过结冰的门槛,露出底下蜿蜒的黑色痕迹,“这黑水... 是用海皇的寒毒和黄皮子的讨口名儿熬成的!”
林秋白的斩尸剑出鞘时发出呜咽,剑鞘上的星象图被黑水腐蚀出斑驳的缺口。他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记载:1937 年冬,赶尸门先祖在尸婆陵设下 “镇魂钉”,每根钉子都刻着灰仙的名儿,防止深海妖物侵蚀阴阳两界的缝隙。
“阿月,镇魂钉在渗血。” 他指着后山方向,阴阳眼穿透铁灰色的云层,“降头师正在用灰仙的名儿修补海皇的绞肉机。”
尸婆陵的入口处,百年老槐树的树皮上爬满了鳞片纹路,那些鳞片里嵌着的,竟是东北妖灵的讨口名儿。阿月的冠冕碎片突然发出警报,金蚕核心在黑水侵蚀下发出微弱的光芒:“秋白,这些鳞片是海皇铠甲的余孽,它们在吞噬灰仙的归魂路。”
话音未落,陵内突然传来凄厉的尖叫,数十只灰仙的虚影从黑水中窜出,它们的身体半透明,胸前本该刻着名儿的位置,却插着南海鲛人的骨针。林秋白的斩尸剑本能挥出,却在触到虚影时被寒气反噬 —— 那些骨针上,缠绕着的正是他和阿月的生辰八字。
“秋白,用老掌门的酒葫芦!” 阿月突然扯开他的衣襟,圣女血滴在酒葫芦上,“灰仙喜酒,镇魂钉认血!”
酒葫芦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倒出的不再是糯米酒,而是赶尸门祖传的镇魂血。林秋白将血泼向老槐树,树皮上的鳞片纹路开始剥落,显形出底下被封印的镇魂钉。当最后一颗钉子露出时,他看见钉帽上刻着的,正是初代圣女的金蚕图腾。
“天清地灵,镇魂归位!” 他握紧斩尸剑,赶尸阳气注入钉子,“老祖宗,借您的镇魂之力一用!”
镇魂钉发出耀眼的光芒,灰仙们身上的骨针纷纷崩解,显形出它们胸前原本的名儿。林秋白看见,最虚弱的那只灰仙胸前,刻着的竟是 “灰老九”—— 这正是老掌门日记里记载的,当年为守护归魂路自愿断尾的灰仙首领。
“姑奶... 姑爷...” 灰老九的虚影颤抖着靠近,“俺们的名儿被南洋妖人炼成了‘归魂锁’,锁在海皇绞肉机的核心...” 它突然指向陵内深处,“最后一仙的名儿,在尸婆的棺椁里...”
陵内的黑水突然翻涌,显形出巨大的棺椁,棺盖上刻满了南海的潮汐咒。阿月的银鞭甩出,却被棺椁表面的鳞光反弹回来:“秋白,这是用海皇的鳞片和灰仙的名儿铸的棺材,得用五仙之力才能破!”
林秋白立即召唤胡黄白柳四仙虚影,五仙之力汇聚成光刃,却在触及棺椁的瞬间被吸收。他突然想起在保家仙牌位前得到的启示,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光刃上:“五仙归位,血脉为引!东北妖灵,讨口还魂!”
光刃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棺椁终于裂开缝隙。阿月趁机冲进棺内,看见里面躺着的,竟是具裹着灰仙皮毛的女尸,其眉心处嵌着的,正是海皇绞肉机的核心部件 —— 一块刻满名儿的青铜盘。
“这是... 初代圣女的守陵人!” 阿月的声音带着震惊,“她用自己的身体封印了灰仙的终极名儿!”
话未说完,青铜盘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南海方向传来降头师的狂笑:“血契者,你们以为拿到名儿就赢了?” 他的声音混着黑水的翻涌,“看看你们身后!”
林秋白回头,看见陵内的黑水化作无数鲛人傀儡,每个傀儡手中都拿着刻有东北妖灵名儿的锁链。更骇人的是,灰仙们的虚影正在被锁链拉扯,它们胸前的名儿,正朝着青铜盘飞去。
“秋白,用六芒星印记!” 阿月将他的手按在青铜盘上,“老掌门说过,阴阳血契能重写名儿的规则!”
林秋白点头,赶尸阳气与圣女血在青铜盘上交融,六芒星印记发出璀璨的光芒。他看见,青铜盘上的名儿开始重组,黄小仙的 “黄小仙” 变成了金蚕形状,老掌门的 “黄半仙” 化作酒葫芦图案,而他和阿月的名字,交织成了守护的盾牌。
“天清地灵,名儿重生!” 两人异口同声,“胡黄白柳灰,归位!”
五仙虚影发出震天的怒吼,将所有锁链震碎。灰仙们的名儿重新回到胸前,化作点点星光,照亮了整个尸婆陵。林秋白看见,灰老九的虚影逐渐凝实,它后臀的断尾处,缠着的正是初代圣女留下的引魂丝。
“成了!” 黄小仙举着豆包蹦跳,“灰仙们的名儿比老掌门的酒还烫!”
然而,就在众人松口气时,青铜盘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 —— 竟是降头师的半张脸!他的嘴角扯出冰冷的微笑,手中握着的,是从林秋白血脉中剥离出的皮毛纹路:“血契者,你们激活了灰仙的名儿,却也唤醒了海皇的终极杀招...”
南海方向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林秋白通过血契看见,海皇的绞肉机正在重组,其核心处,跳动的不再是普通的名儿,而是由他和阿月的血脉、灰仙的归魂之力,以及所有东北妖灵的信任融合而成的 “混沌核心”。
“秋白,混沌核心在吸收阴阳两界的灵气!” 阿月的声音带着惊恐,“海皇要把整个东北变成它的祭台!”
长白山的铁灰色云层突然化作血色,林秋白握紧阿月的手,斩尸剑在风雪中划出五仙图腾:“那就让它知道,东北的妖灵有五仙护脉,而我们... 有彼此的血契。”
阿月轻笑,银饰的碎响混着五仙的啸叫:“对,等打败海皇,咱们在尸婆陵建个归魂茶馆,让灰仙当掌柜,用镇魂血泡茶,肯定比老掌门的糯米酒还香。”
黄小仙突然拽住她的裙摆,尾巴尖指着南海:“姑奶,俺听见海皇在唱丧歌,调子和俺们的讨口调一模一样...”
林秋白望着血色的天空,突然想起老掌门的话:“最可怕的敌人,不是会用妖术的海皇,而是那些妄图割裂人妖信任的阴谋。” 他握紧阿月的手,蝴蝶印记与圣女印记在掌心共鸣,“阿月,不管海皇的绞肉机有多可怕,咱们的血契,永远是东北妖灵最坚固的盾牌。”
然而,在南海的深处,白衣降头师望着手中的皮毛纹路,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他从怀中掏出半块刻着混沌核心图案的玉牌,牌面上,阿月的圣女印记与林秋白的蝴蝶印记正在缓缓融合,而在玉牌深处,海皇的瞳孔里,倒映着尸婆陵中那对血契者的身影,和他们即将面对的,比深海更黑暗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