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中央的石台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林秋白的指尖刚触到蝴蝶刻痕,石面突然裂开细缝,渗出暗红色的光。阿月的银饰发出蜂鸣,她凑过来时发间的艾草香混着血腥气:\"是圣女血的感应... 这里藏着娘的遗物。\"
裂缝中露出半卷羊皮纸,边缘绣着金蚕与铜钱交织的图案。林秋白刚要伸手,阿月突然抓住他手腕:\"等等!卷轴周围有 ' 记忆蛊 ',会让人陷入过往幻境。\" 她咬破指尖,在自己掌心画了个蝴蝶符,\"我先探路,你跟着我的蛊虫走。\"
金蚕蛊从她发间飞出,翅膀上的金粉在暗格里画出荧光小路。林秋白紧跟着光点钻进石台,扑面而来的不是霉味,而是淡淡的檀香 —— 和父亲书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秋白,你看!\" 阿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暗室中央的石台上,躺着一具相拥的骸骨,男子腰间别着刻满星象的桃木剑,女子颈间戴着与阿月同款的银蝴蝶。他们怀中抱着一本泛着微光的书,封面上 \"生死簿\" 三个朱砂大字正在滴血 —— 正是《阴阳箓》第七卷的终极形态。
\"是... 是爹娘?\" 阿月的银饰发出细碎的响声,指尖抚过骸骨颈间的玉佩,\"娘的银蝴蝶,爹的铜钱吊坠... 原来他们最后是在这里...\"
林秋白感觉喉间发紧,父亲日记里缺失的那页,此刻在他眼前徐徐展开:月娘的银笛断成两截,林正阳的桃木剑插在石台上,两人的血在地面画出完整的六芒星阵,将邪神残魂永远封在祭坛之下。
\"别动!\" 他突然拽住正要触碰生死簿的阿月,天眼看见骸骨周围漂浮着无数细小的蛊虫,\"是 ' 记忆守墓蛊 ',会吞噬靠近者的生魂。\"
阿月的金蚕蛊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翅膀上的金粉与生死簿产生共鸣。她眼中泛起金色涟漪:\"秋白,这些蛊虫是娘留下的,它们在等圣女血脉激活生死簿...\"
话音未落,暗室顶部突然塌陷,茅山派的雷火符劈碎了半面墙。李不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快!巫蛊教的人追来了,祭坛马上要塌!\"
林秋白抓起生死簿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父亲在暴雨中画符,月娘用银笛引动金蚕,还有老掌门在吊脚楼里偷偷擦拭的玉佩 —— 原来生死簿不仅能镇尸,还能回溯亡者记忆。
\"阿月,接住!\" 他将生死簿抛向少女,自己则甩出三张辰州符挡住崩塌的石块。却见阿月接住书的刹那,银蝴蝶突然发出强光,她耳后的胎记与生死簿封面的六芒星阵重合,整个人仿佛被点亮的灯盏。
\"秋白,我看见娘了...\" 阿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抚过生死簿泛黄的书页,\"她和你爹用最后的力气封印邪神,却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我们...\"
石墙轰然倒塌的瞬间,林秋白扑过去抱住她,生死簿在两人相贴的胸口发出蜂鸣。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血契流入体内,低头看见自己掌心浮现出淡金色的生死簿纹路,而阿月的银饰正在无风自动,发出清越的响声。
\"快走!\" 李不凡的桃木剑劈开碎石,\"大祭司带着影魔团来了,他们要抢生死簿!\"
三人刚冲出暗室,就看见祭坛广场上腾起遮天蔽日的黑雾,九道身影从雾中走出,每人手中都举着刻满生辰八字的引魂幡 —— 正是巫蛊教的 \"九影祭司\"。为首者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半张爬满金蚕的脸:\"圣女大人,把生死簿交给为师吧,你不想让林秋白重蹈他父亲的覆辙吧?\"
阿月的身体猛地僵硬,生死簿在怀中发烫。林秋白看见她眼底的挣扎,突然想起在尸蛊潭时她为自己白发尽染的模样,伸手轻轻覆住她握剑的手:\"别怕,这次换我站在你前面。\"
生死簿突然悬浮在空中,书页无风自动。林秋白感觉有无数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都是被邪神吞噬的生魂在哭泣。当他的指尖触碰到 \"引魂篇\" 时,生死簿突然发出强光,祭坛周围的阴兵残魂竟开始凝聚成形。
\"这是... 赶尸门的 ' 聚魂术 '?\" 李不凡惊呼,\"只有生死簿才能调动阴兵亡魂!\"
九影祭司显然也没想到这招,引魂幡上的生辰八字开始燃烧。林秋白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秋白,生死簿不是杀人的凶器,是渡魂的舟船。\" 他突然明白,父亲和月娘留下生死簿,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让所有冤魂安息。
\"天清地灵,魂归往生!\" 他结出赶尸门的引魂印,生死簿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张铁嘴、李老头、王大壮... 你们的本命符在这里!\"
阴兵残魂们发出解脱的叹息,化作点点荧光融入生死簿。阿月趁机甩出银鞭,鞭梢缠住大祭司的手腕:\"师父,当年你骗我是圣女,是不是因为知道只有我才能激活生死簿?\"
大祭司冷笑一声,金蚕从他袖口爬出:\"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留你到现在?圣女血脉、血契宿主、生死簿持有者... 你简直是邪神复活的完美容器!\"
黑雾突然凝聚成邪神虚影,张开巨口咬向阿月。林秋白本能地扑过去,生死簿却自动飞出,在两人面前展开。他看见书页上浮现出自己和阿月的生辰八字,而姓名下方的生命线,正紧紧缠绕在一起。
\"原来如此...\" 他突然轻笑,任由邪神虚影的利爪穿透身体,\"生死簿早就注定,我们的命运从结下血契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无法分开。\"
阿月的尖叫混着金蚕的嘶鸣传来,林秋白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 —— 是阿月的圣女血。生死簿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邪神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啸,九影祭司的引魂幡应声断裂。
\"秋白你疯了!\" 阿月抱着他滑倒在祭坛台阶上,眼泪滴在他胸前的伤口,\"你明明知道,生死簿需要宿主才能发挥力量...\"
\"但宿主只能是你。\" 林秋白艰难地扯出笑容,指尖划过她眉心的圣女印记,\"还记得山神庙的壁画吗?爹娘用生命告诉我们,血契的真正力量不是同生共死,而是让彼此成为对方的底气。\"
生死簿突然发出蜂鸣,刚才被邪神虚影击中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林秋白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金色的纹路,和生死簿上的符咒一模一样 —— 这是血契与生死簿共鸣的征兆。
\"师父,你输了。\" 阿月站起身,圣女血脉让她的银发在风中飞舞,\"生死簿认主的瞬间,邪神残魂就已经被彻底封印。\" 她指向大祭司脚下的阴影,那里正有无数光点涌出,\"这些年被你献祭的生魂,现在都要讨回公道。\"
大祭司发出不甘的怒吼,却在生死簿的光芒中渐渐消散。当最后一丝黑雾散去时,祭坛恢复了平静,只有石台上父母的骸骨,还在默默诉说着当年的悲壮。
\"秋白,你看生死簿的最后一页。\" 阿月突然轻声说,指尖划过空白的纸页。
随着她的触碰,纸页上渐渐浮现出两行朱砂小字:\"林秋白,阿月,阴阳血契,生死与共。\" 在名字下方,还画着两只交叠的蝴蝶,一只泛着金光,一只染着朱砂 —— 正是他们血契的具象化。
林秋白握住她的手,感觉生死簿的力量正在通过血契缓缓流转。远处传来茅山弟子的脚步声,李不凡正在指挥人封锁祭坛。他突然轻笑,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其实刚才被攻击时,我听见生死簿在说...\"
\"说什么?\" 阿月的耳尖瞬间通红,却没有躲开。
\"说我们的命盘,早在十年前的血月之夜就已经重合。\" 他晃了晃手腕上的蝴蝶印记,\"而且,未来的每一页,都会有彼此的名字。\"
少女突然别过脸,银饰挡住了发红的眼角:\"油嘴滑舌... 还不快看看生死簿有没有记载怎么治你的笨手笨脚?\"
两人相视而笑,生死簿的光芒照亮了他们年轻的脸庞。林秋白知道,这场战斗后,他们不再是被命运推着走的棋子,而是真正掌握生死簿力量的主人。那些曾经的恐惧、迷茫、痛苦,都在血契与生死簿的共鸣中,化作了并肩前行的勇气。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祭坛的蝴蝶刻痕上时,生死簿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林秋白和阿月同时抬头,看见天空中浮现出父母的虚影,他们微笑着向他们点头,随后化作流萤,融入生死簿的光芒中。
\"爹娘,我们会好好走下去的。\" 阿月轻声说,指尖抚过银蝴蝶吊坠,\"带着你们的份,去看看没有邪神的世界。\"
远处传来老掌门的咳嗽声,带着熟悉的酒气。林秋白站起身,发现老掌门正站在石阶上,腰间挂着的玉佩终于完整 —— 那是阴阳佩合璧的模样。
\"孩子们,\" 老人的声音带着欣慰,\"生死簿现世,阴门已闭,但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他指向生死簿的最后一页,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幅插图:林秋白和阿月站在阴门前,手中的生死簿化作钥匙,而他们相握的手,正在打开一扇充满光明的门。
阿月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苗绣裙摆扫过祭坛的青苔:\"汉人,老掌门说生死簿能预见未来,你说咱们以后会开个什么样的客栈?\"
\"就叫 ' 阴阳客栈 ' 吧。\" 林秋白笑着接过生死簿,感觉阿月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门口挂三盏白灯笼,客房里摆着金蚕蛊和辰州符,让所有路过的阴魂,都能找到安息的地方。\"
少女突然轻笑,银饰在阳光下闪烁:\"听起来不错,不过老板得听我的。\" 她晃了晃生死簿,\"毕竟,我可是生死簿认主的圣女。\"
\"好好好,老板娘说了算。\" 林秋白举手投降,却在她转身时悄悄红了耳尖。
山风掠过祭坛,带来远处溪流的响声。生死簿的光芒渐渐收敛,却在两人手腕上的蝴蝶印记里,留下了永恒的温暖。林秋白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那些未翻开的生死簿页,那些未探索的阴阳界秘密,都在等待着他们携手同行。
而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追寻父母足迹的孩子,而是真正的阴阳守护者 —— 带着血契的羁绊,生死簿的力量,以及对彼此的信任,在阴阳两界的交界处,写下属于自己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