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谷的煞丝刚被共生符压下去,陆寻就站在煞隙旁,望着渐缩的黑缝轻轻舒了口气。阿岩正帮着守脉人往隙边埋艾草束,手法比半年前熟练多了,林婉儿的听石符扫过地脉,蓝光稳稳的,没再显半点滞涩:“煞气都收回去了,玄牝门的缝隙又缩成细缝,短时间出不了事。”
王胖子把离火珠揣回怀里,拍了拍陆寻的肩膀:“寻哥,你之前说想再去看看三珠,现在正好没事,咱去走一趟?胖爷也想瞅瞅,那几颗破石头现在成啥样了!”
陆寻摸了摸腰间的邕江玉佩,心里早有这个念头 —— 自三珠归位,忙着清煞隙、传风水术,竟没正经去看过它们。如今破军星的异动暂平,护脉的担子也渐渐交到阿岩他们手上,正好去做次 “最后巡礼”,看看这几年地脉的变化。
“走!先去昆仑,看天珠。”
昆仑的雪比往年薄了些,龙祖洞外的护寨林已经长到半人高,守脉人见陆寻他们来,赶紧迎上来,手里攥着把刚采的绿芽:“陆使君!您看这草!天珠嵌在龙祖洞后,今年雪线刚退,就冒出新草了,往年这时候,洞外还是光秃秃的冻土呢!”
陆寻跟着往洞后走,刚靠近嵌天珠的石槽,胸口的共生纹就暖了起来 —— 天珠虽没了往日的金光,却像块活的玉,引着地脉灵气往草芽里灌,连石槽旁的积雪,都化得比别处快。他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新草,草叶上还沾着露水,透着股鲜活的气:“天珠在养地脉,这草是地脉活过来的兆头。”
阿岩凑过来,掏出《共生风水经》翻到 “地脉养植” 篇,指着里面的批注:“师父,你写的‘珠嵌脉中,如种埋土,需待灵气润,方有生机显’,说的就是这吧?”
“正是。” 陆寻笑着点头,想起当年在昆仑斗煞王的日子,洞外还是冰天雪地,煞气裹得连太阳都看不见,如今却能看到绿芽,听到守脉人说 “今年的牛羊都比往年壮”,心里满是踏实。
离开昆仑,往嵩山赶的路上,王胖子总念叨着要吃嵩山的素斋,刚到山脚,就见镇脉台周围挤满了人 —— 有提着香烛来敬无字碑的百姓,有跟着茅山弟子学画护生符的孩童,还有几个穿长衫的先生,正围着碑旁的华夏龙脉共生图讲解。
“陆先生来啦!” 个扛着锄头的老乡最先认出他,赶紧挤过来,递上碗温热的茶水,“您这碑灵着呢!去年俺家的田旱,来这儿烧了炷香,回去就顺着您图上的水脉挖了条小沟,没过几天就下雨了,庄稼一点没旱着!”
陆寻接过茶水,走到无字碑前,碑上的 “天地人” 三字被香火熏得泛着温润的光,几个孩童正用红泥在碑前的地上画共生纹,画得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林婉儿的听石符往碑下探了探,符面映出地脉灵气顺着碑身往下流,像条看不见的河,往嵩山深处淌:“佛珠在聚人气,人气又养地脉,这才是真的‘三才和’。”
正看着,玄清道长走过来,手里拿着本新抄的《共生风水经》:“现在来嵩山的人,都要抄本经回去,有的百姓还把护生符贴在门上,说能保家宅平安。你看那边 ——” 他指着镇脉台旁的小木屋,“那是百姓自发盖的护脉亭,每天都有人来值班,帮着守脉人巡山。”
陆寻往木屋看去,窗台上摆着几盆花草,门上贴着张泛黄的护生符,里面传来孩童的笑声,心里突然想起先贤说的 “共生为道”—— 不是靠哪个人、哪颗珠,是靠所有人一起护,才能有这样的安宁。
最后一站是曲阜,孔庙的礼鼎旁,人珠嵌在个雕花木座里,周围摆着学子们献的鲜花。刚进庙门,就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 几个学子正围着人珠,读的不是《论语》,竟是《共生风水经》里的句子:“宅与山和谐,人与水共生,此乃风水之本,亦为人伦之基……”
孔先生走过来,手里拿着卷学子们的笔记:“这些孩子把你的经和儒家的‘仁’字结合起来,说‘爱人者,亦当爱天地’,不少学子还去乡下教百姓画符、疏水沟,把护脉的事当成了正经学问做。”
陆寻走到人珠旁,共生纹轻轻跳了跳,能感应到人珠里的灵气顺着礼鼎往周围流,流进庙外的农田,流进学子们的书声里。他摸了摸人珠,珠面光滑,却像能摸到无数人的手温 —— 有孔先生的,有学子的,还有来敬珠的百姓的。
“天珠养脉,佛珠聚人,人珠传文。” 陆寻站在礼鼎旁,望着庙外的炊烟,轻声感叹,“三才皆安,吾心足矣。”
王胖子靠在礼鼎上,嘴里嚼着孔庙的素饼,含糊不清地说:“可不是嘛!现在走到哪儿,都能看到护生符,听到人说‘共生’,胖爷这护脉的,都快闲得发慌了!”
林婉儿笑着摇头:“哪能闲?刚才收到传讯,江南水乡有几条泄水巷堵了,百姓等着咱们去看看呢。”
陆寻点点头,心里清楚,护脉的路没有 “最后”,这次巡礼不是结束,是看到传承后的安心。他摸了摸腰间的邕江玉佩,玉佩暖烘烘的,像在呼应着三珠的灵气,呼应着天下的地脉与人气。
离开曲阜时,夕阳把孔庙的红墙染成了金红色,学子们的读书声还在耳边飘。陆寻回头望了眼礼鼎旁的人珠,又想起昆仑的新草、嵩山的百姓,突然觉得,所谓 “天地归一”,不是要做成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是要让每处地脉都有生机,每个百姓都能安稳,让 “共生” 的道,像草一样发芽,像书声一样传下去。
刚坐上马,陆寻怀里的传讯符就响了,是江南水乡的船老大发来的:“陆先生,俺们按您的法子,试着自己疏沟,可沟里的泥太多,还是排不动水,您要是有空……”
“有空!” 陆寻笑着回复,拍了拍马的缰绳,“走!去江南,帮着老乡疏沟去!”
马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夕阳里,身后是曲阜的书声,身前是江南的水乡,腰间的邕江玉佩轻轻晃动,胸口的共生纹暖烘烘的。陆寻知道,这护脉的路,他还会一直走下去,不是因为有大劫要挡,是因为能看到新草发芽,能听到书声朗朗,能帮着百姓把日子过顺 —— 这才是他想要的 “最后巡礼”,是无数个 “日常护脉” 里,最踏实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