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苦行僧让沈游打得双目失明、倒地不能再起,但他还是犹嫌不足,没有冒然的接近重伤的僧人。
而是,再度使用了王怜花曾教导他的摄心术,将真气化入声音之中,又将说话的语调换作一种不让人设防的调子,渺渺不知从何处传来。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是谁让你来巡视检查的?”
那苦行僧普明浑身都在颤抖,嘴唇濡动着,却仍是强撑着不愿意说话,这是在跟摄心术相对抗的缘故。
今日总归是要死了,何必再让敌人如愿?
就算是死,也该让敌人不痛快才好。
但越是挣扎,摄心术所赋予的力量就越是让他感到痛苦,到最后竟像是触发了什么之前就中招的“暗门”一样,身体僵直,木然的念出了沈游所问的那些话。
“小魔师...让我跟清云来的,大家都要巡逻,他...怀疑神侯府有人潜入了我们当中,知道了这里,想要探查。”
“你口中的小魔师是身具蒙元皇族血脉的方夜羽?”沈游的声音放得轻柔。
普明继续回答道:“是,是魔师庞斑的弟子方夜羽...”
少年继续问道:“神侯府有人潜入你们当中,那你们是什么人?”
“白袜子...我们是白袜子...白袜子...方外超脱...”普明狂乱的呓语。
黄蓉不由皱眉,心中腹诽:什么白袜子,好生古怪的组织名,总不会他们的人都穿白袜子吧?明明想着做坏事,难道还觉得自己很干净吗?
虽然心里奇怪,但她倒没有说出声来,沈游可还没有问完这和尚呢。
“你说的黄金棺材是什么?为什么你们对其那么痴迷?现在那具棺材又在哪里?”
普明僵直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颤抖,像是要挣脱枷锁,“黄...黄金棺材...是太平道主叶无垢、是天师后人的东西,孙恩的后人...有黄天大法...”
“黄天大法、战神图录,刻在上面,刻了的!”
这个苦行僧几乎是呼喊出来的,喊声里充斥着狂热。
对于向往超脱、生命蜕变的人来说,若得知破碎虚空之路,如何能不动心呢?
战神殿中的战神图录,是几部直指破碎虚空之奇书的最初“模本”。
而黄天大法,则是天师孙恩当年破碎虚空的根本功法。
就算战神图录的噱头未必是真的,有记载一本黄天大法,就足够让人动心了。
“棺材...在...在城外向西三十里山...”
说到这里的时候,苦行僧身子猛地一颤,七窍流血,头往旁边一歪,竟是直接断了气。
黄蓉不由懊恼:“诶,他怎么忽然这样了?倒是把话说完啊,三十里外的什么?山崖?山下?还是山寨?”
“该不会是用龟息术装死的吧。”黄蓉是真有些怀疑,不然这也未免太巧了些,怎么就断在这里了。
她与沈游都当真是有些邪气在身上的,沈游非但没觉得她不近人情、刁钻古怪,还冷静下来,分析道:“倒也不像。”
“他应当是之前就中了谁的摄心法门,埋下了心魔,只是他自己半点儿没有察觉。”
“现在我又用了西方魔教摄心术的法门,诱使那埋下的暗示爆发出来,两相合力远比其中一股单拿出来都要更厉害,遂而让他更快就范。”
“他本就是重伤,这以真气驱使的摄心术,两股精神力量同在他的身体里冲撞,难免惹得他心力衰竭,现在落得个油尽灯枯的结果,不算稀奇。”
“另一个对他下摄心术的人,应当也是个高手,而且是个摄心术造诣远超于我的高手。”
黄蓉只觉得在这地下室里好像更冷更阴森了一些,不免警觉:“那个高手莫非就是什么小魔师?我曾听爹爹说过,魔门的《道心种魔大法》尤为厉害,庞斑更是继向雨田之后的翘楚!”
“魔种是不是就可以种在他人身上,然后在合适的时候爆发出来?”
沈游却摇了摇头,“用那功法练出来的魔种,的确是一种另类的精神种子。”
“可魔种轻易是不会触发的,方夜羽更不会将魔种浪费在这样的无名小卒身上,注入一缕特异真气已是很看得起他了。”
“但魔种也不会有摄心术单一指令这般明确...”
“那位同样对他下了摄心术的高手,应该是做出...要是有人拷问黄金棺材的下落,且不是他们同路人,就让他吐露出实情的指令。”
“换而言之,那个下摄心术的高手未必跟这些出家人、还有魔师师徒这样的枭雄野心家是同路人。”
白衫少女“切”了一声,却也难掩好奇,问道:“小哥哥,你怎么就知道那个高手与他们不是同路人了?而且白袜子白袜子,怎地就都是出家人了。”
沈游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手脚冰凉,就知道这妮子内力不足,奔波之下容易让风邪寒意入体,便随手为其输了些内力,让黄蓉的身子暖和了起来,“自命脚下不染凡尘,做的都是扰乱天下的大事。”
“想着破碎虚空的梦,以皇朝陨落之资源,供养自身修行,这大概就是白袜子吧。”
而陆小凤传奇中后期变成反面角色、阻碍陆小凤做事的老实和尚也正是这个神秘组织的成语。
区别则是,陆小凤传奇里并未细说白袜子的首领是谁,目的为何,而这个具现的融合世界,这帮武功奇高、行事诡秘则是由庞斑师徒所引导控制的。
魔门当今至高存在魔师宫主人,顶顶惊才绝艳的人物庞斑...
且不说庞斑本人,就是他的弟子方夜羽在此,就已经足够棘手,绝非寻常宗师可以应对的。
沈游也没有绝对的信心,更不敢保证自己稳胜方夜羽。
但是,谁让他还有其他马甲化身呢。
冥冥之中有一种感应,那具黄金棺材中装的或许不是什么奇书秘籍,而是他的“新同伴”,斩不断意识链接的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