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靠在断墙边，胳膊还软，但嘴没闲着。他抬手摸了摸怀里那半颗灵果，又没了，估计是刚才醒的时候被贝贝顺走的。
“你别装不知道。”他盯着蹲在高处的白兔子，“我看见你尾巴尖鼓囊囊的。”
贝贝舔爪子，不搭理。
倩儿正弯腰收拾药瓶，月白道袍蹭着地上的灰，袖口沾的糖渣一抖一抖。她指尖碰到一块硬物，扒开碎石，是个玉匣，边角刻着模糊纹路。
“还有东西没拿完。”她抬头说。
星辰立刻起身走过去，手指一扬，雷息扫过四周。几处地面微震，三四个隐匿阵法亮了一下，露出藏在底下的物件——有发暗的灵晶堆，断裂的古器残片，还有一卷竹简卡在石缝里，表面浮着淡青色音纹。
“还真有点存货。”乐天撑着坐直，“这地方连根柱子都塌了，居然还能藏住宝贝？”
“你少看点话本。”碧落仙子已经伸手去取那枚玉简，指尖刚碰上就被弹了一下，“禁制还没散。”
她皱眉，从袖中抽出药杵轻点，玉简缓缓浮起，显出几个字：《凝魄丹》残方。
“这个归丹盟。”她说得干脆。
“哎等等！”乐天眼疾手快把竹简抓过来，“这上面有共鸣阵图，能补我琵琶的主弦！你一个炼丹的管这么多？”
“你琵琶断了自己修。”她反手就抢，“丹方优先。”
两人拉扯间，竹简“啪”一声裂开一道缝。
“别撕！”倩儿急忙上前，“要不……谁最需要，谁先选？剩下的再分？”
贝贝跳下来，一屁股坐在两件东西中间：“听小呆鹅的。绿毛猴敢抢我就咬他手腕。”
“你还真当自己是执法长老了？”乐天撇嘴。
“我比你靠谱。”它仰头，“上次你偷吃供果，是谁替你顶锅？”
“那是战术性转移注意力。”他辩解。
星辰一直没说话，站在旁边看着地上的东西。他弯腰捡起一块漆黑的石头，入手沉，内部有雷光游动。
“这是蕴雷古玉。”他说，“能强化剑阵。”
“那你拿着。”倩儿马上说，“斩月最近也该养护了。”
“我不用。”他把石头放回去，“你们分。”
碧落仙子冷笑：“装什么清高？你剑柄上的雕花都快掉了，还不趁机换材料？”
星辰低头看了眼佩剑，没回应。
“那就按需来。”倩儿把玉匣打开，里面是一株通体透明的莲花，花瓣像冰雕，“这个给我吧，留着以后救人。”
“行。”乐天点头，“冰心莲确实适合你。”
碧落仙子把丹方收进袖中，顺手将一枚空白玉简递给众人：“各自写一件最想要的，避免争执。”
乐天立刻掏出笔，在玉简上画了个琵琶轮廓：“我要这卷音纹竹简，外加那边那块紫金丝缠弦料。”
“你当这是集市？”她翻白眼，“只能选一样。”
“那我选竹简。”他叹气，“弦料让给你，反正星辰能帮我重炼。”
星辰嗯了一声。
贝贝蹦到中间，尾巴一甩：“本兔要那个发光的果子！最大的那颗！”
众人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角落盘子里躺着几颗圆滚滚的灵果，其中一颗泛着暖黄光，像小灯笼。
“那是‘明心果’。”碧落仙子说，“吃了能稳定神识。”
“正好。”贝贝一跃而下，“绿毛猴刚醒，脑子还不灵，给他吃一颗压压惊。”
“你才是猴子！”乐天怒。
“我至少不会为了一根弦差点死在识海里。”它嗤笑。
倩儿轻轻咳了两声：“都别吵了。这样，乐天拿竹简，碧落姐姐拿丹方和弦料，我拿冰心莲，星辰……你真不要？”
星辰摇头。
“不行。”她直接把蕴雷古玉塞进他手里，“你帮我们挡过三次雷劫，这块玉你拿着，不然我心里不安。”
他握着玉，没再推。
贝贝叼走那颗发光果子，得意洋洋地爬上她肩头：“劳务费到账。”
“你还收劳务费？”乐天瞪眼。
“我不收谁收？”它嚼得咔哧响，“我可是全程监听你心跳，一秒都不敢松懈。”
“你监听的是体温吧，贴我肚子上睡了一下午。”
“细节不重要。”它甩尾巴。
碧落仙子环顾一圈：“还有几块低阶灵晶和残甲片，带回去交给宗门吧，也算此行收获。”
“我同意。”乐天伸个懒腰，“虽然没拿到传说中的神器，但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
“你还想拿神器？”她挑眉，“刚才谁连坐都坐不稳？”
“那是暂时性虚弱。”他反驳，“等我恢复，下一趟我带头闯。”
“你带头就是送头。”贝贝说。
“你们太打击人了。”他躺回去，“好歹我现在也是被凤凰火救过的人，有点排面。”
“排面不是吹出来的。”星辰终于开口，“是你自己拼来的。”
乐天笑了：“这话我爱听。”
倩儿把药瓶全部收好，站起身拍了拍袖子。月白道袍还是脏兮兮的，但她不在意。她看向大殿深处，原本封印的位置只剩下一个焦黑坑洞，边缘还在冒烟。
“这里不能久留。”她说，“阵法崩得差不多了，随时可能塌。”
“那就走。”碧落仙子转身，“出口在东侧，我记得还有段通道没塌。”
“等等。”乐天突然说，“我好像听见声音了。”
众人停下。
静了几秒。
“你又幻听了？”贝贝翻白眼，“刚才还说看见凤凰跳舞呢。”
“不是。”他坐直，“是脚步声，不止一个人，往这边来了。”
星辰立刻抬手，示意噤声。他指尖微动，一缕雷息探出，贴着地面延伸出去。
片刻后收回。
“五个人，速度很快，带着兵器。”他说，“不是散修打扮。”
“追来的？”碧落仙子皱眉，“知道我们拿了东西？”
“有可能。”倩儿低声，“刚才引雷梭激活时动静太大。”
“那还等什么。”乐天挣扎着站起来，“赶紧撤！”
“你别跑太快。”贝贝跳上他肩膀，“摔了没人扶。”
“我能行。”他活动手腕，“再说我也不能总靠你们背。”
星辰走在最前，手中雷光微闪，照亮前方坍塌的通道。碎石堆得高低不平，有些地方只能侧身通过。
碧落仙子跟在后面，一手按着袖中玉简，一边留意脚下。她忽然停步：“等等。”
“怎么了？”倩儿问。
“这里有字。”她指着一面未倒的墙，“刚被擦过，痕迹很新。”
众人凑近。
墙上刻着三个歪斜大字：**勿近殿**。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血影所布，触之即现**。
“这是警告？”乐天念完，“还是陷阱？”
“不管是啥，都不能信。”贝贝说，“魔尊哪会好心提醒别人？”
“但他没必要骗自己人。”星辰说，“如果是他设的局，应该引我们进去才对。”
“也许是他不想让人打扰什么。”倩儿轻声，“就像……他在保护什么东西。”
“管他保护啥。”乐天拍拍墙，“咱们已经出来了，不回头。”
他转身要走，脚下一滑，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
“小心！”倩儿伸手去拉。
可那一瞬间，整面墙猛地亮起红光，符文旋转，地面剧烈震动。
“糟了！”碧落仙子后退一步，“触发阵法了！”
头顶碎石哗啦落下，通道开始崩塌。
星辰一把将倩儿拽到身后，雷光升起，形成屏障挡住坠物。乐天抱着脑袋蹲下，贝贝迅速变大一圈，用身体护住他。
“快走！”星辰喊，“通道撑不了多久！”
五人奋力向前冲，身后轰隆作响，烟尘弥漫。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最后一段时，前方地面猛然裂开，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映得所有人脸色发暗。
光柱中浮现出一扇门，门上挂着一块牌匾：
**藏宝阁·非请勿入**
门缝里透出金光，隐约有铃铛轻响。
“……”乐天喘着气，“这还真是宝藏？”
“别靠近！”碧落仙子厉声，“明显是诱饵！”
“可里面的东西……”倩儿望着那光，“好像在叫我们。”
“那是幻音。”星辰抓住她手腕，“走，别停。”
他们绕开光柱，从侧边缺口钻出大殿。
外面是荒漠夜空，冷风扑面。
众人停下喘息，回望那座地下宫殿，入口正在缓缓闭合。
“总算出来了。”乐天一屁股坐下，“下次谁要说再来，我拿琵琶砸他脑袋。”
贝贝吐出半颗果核：“你先把琵琶修好。”
倩儿站在边缘，望着那道即将合拢的裂缝。
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还在里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