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线从星辰眼角滑下，在他冷白的皮肤上划出一道细痕。斩月悬在半空，雷光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
倩儿抬手按住左臂那道浅痕，乌青已经褪去，但皮下还残留着一丝凉意。她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指尖凝聚起一层淡光。净化之力顺着掌心流出，像水一样漫向地面裂痕。
贝贝立刻靠过去，尾巴轻轻搭在她手腕上。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涌上来，帮她稳住灵力。
“别硬撑。”贝贝低声说。
“没事。”倩儿摇头，“还能再撑一会儿。”
净化之光渗入石缝，黑气被逼退了一截。墙壁上的符文不再乱跳，那些扭曲的线条慢慢归位，壁画轮廓清晰起来。
乐天抱着琵琶，手指一直搭在弦上。他没弹，也不敢松劲。刚才那一击太邪门，连音波都被吞了大半。他抬头看墙，忽然瞪大眼。
“你们看！”
雷鹰图腾动了。
不是幻觉，也不是光影晃动。那图案真的在变——羽翼张开，雷霆自云层劈落，整幅画面像活了过来。
碧落闪身到墙边，指尖抹过药粉，轻轻点在壁画边缘。火光一闪，没有爆炸，也没有阵法反噬。她皱眉：“是真的，不是幻术。”
话音刚落，画面彻底展开。
一个少年站在九霄之上，身穿雷光铠甲，手持巨剑，脚下是翻滚的魔渊。他面容和星辰几乎一模一样，额心有一道闪电形印记。巨剑落下时，深渊裂开，无数锁链从地底伸出，缠住一头巨影。
壁画下方浮出古字：**雷神之子，执律守门，堕尘轮回，待启归途。**
乐天喉咙动了动，琵琶弦自己震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音。
“这……这是星辰？”
碧落没回答。她盯着那柄巨剑，又看了看星辰手中的斩月——剑柄末端刻着一只歪扭的兔子，那是倩儿去年送他的小玩意。可壁画里的剑，剑柄纹路分明，是一只展翼雷鹰。
贝贝耳朵抖了抖，突然说：“难怪它总想吸他的雷气。血脉同源的东西，谁不想抢？”
星辰还是站着没动。斩月缓缓落下，插进地面。他抬起手，碰了碰眼角的血痕。
那滴血没落地。
它在空中停住，然后变成一道极细的闪电，飞向壁画中少年的眉心。
轰！
整面墙亮了。
雷霆纹路从壁画蔓延出来，爬满四壁，勾连成一张巨大的星图。中央是一个圆形门户，周围六根柱子环绕，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道锁链。星图正上方写着两个大字：**归墟。**
乐天倒退半步，撞到石台。“这地方……就是画里那个门？”
碧落盯着星图，声音压得很低：“不只是门。这是封印阵的核心结构。我们脚下的宫殿，就是当年镇压魔影的地方。”
“所以星辰他……”倩儿看着壁画中的少年，又看向现实中的星辰，“前世是雷神的儿子？”
没人接话。
空气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星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纹里还有雷光游走，但比平时暗了许多。他想起小时候在寒潭醒来，什么都不记得。长老说他是天生异象降世，可没人告诉他为什么会被封印。
现在他知道答案了。
他不是被人封印的。
他是封印本身的一部分。
“你说你不是工具。”倩儿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清了，“那你现在信了吗？”
星辰抬头。
她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左手还带着伤，右手却稳稳地举着净化之光。她的眼神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温柔含笑，现在很认真，甚至有点倔。
“如果你真是雷神之子转世，那又怎样？”她说，“你今天挥的每一剑，护的每一个人，都是你自己选的。不是命运逼你做的。”
乐天咧了咧嘴，终于笑了：“对啊。就算你是神仙下凡，现在也是我兄弟。谁敢拿宿命压你，我就用琵琶砸他脑袋。”
碧落哼了一声：“别吹牛。刚才那一击差点把你音脉震断。”
“那也比装神弄鬼强。”乐天耸肩，“再说，我又不是一个人在弹。”
贝贝蹦到倩儿肩上，尾巴甩了甩：“反正我不认什么雷神不雷神。我只认喂我糖葫芦的那个傻丫头，还有天天给我塞灵果的绿毛猴。”
它顿了顿，耳朵微微垂下：“还有那个明明疼得要死，还要站在我前面挡雷劫的笨蛋。”
星辰没笑。
但他眼里的雷光重新亮了起来。不再是那种冰冷的、拒人千里的光，而是带着温度的，像晨曦穿透云层的第一道电闪。
他伸手握住斩月剑柄，缓缓拔出。
剑身映出他的脸。
眼角的血痕还在，但眼神变了。
“我不是来开门的。”他说，“我是来守住这扇门的。”
话音落下，整座宫殿轻微震动了一下。不是攻击，也不是崩塌，更像是某种回应。
壁画中的少年抬起手，指向门外的方向。
与此同时，星辰胸口突然一热。
他低头，发现道袍下的肌肤上，浮现出一道淡淡的印记——和壁画中少年额心一样的闪电纹路。它一闪一灭，像是在呼吸。
倩儿察觉到异样，上前一步：“你怎么了？”
“没事。”星辰按住心口，“就是……好像有什么东西醒了。”
贝贝耳朵竖起，突然跳下地，鼻子贴着地面嗅了嗅：“不对。不是他体内的东西醒了。”
它抬头，盯着壁画。
“是这幅画……在回应他。”
众人回头。
只见壁画中的雷神子缓缓转头，目光直直望来。
他的嘴唇没动，但一个声音直接出现在所有人脑海里：
**“钥匙已现。”**
星图中央的门户图案，开始缓缓旋转。
一圈，两圈。
咔。
一声轻响。
像是锁开了第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