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就又牵扯到了太子?
他到底送了个什么信来!
博敦像是突然被击碎,一片混沌中,又猛地清醒过来。
“王爷。”
胤祚没有理他,只撂下了一句。
“此言简直是危言耸听,明相此举为何,本王也不想猜测,只是这话,既然已说出了口,就要有个交代。”
胤祚眼神冷漠,“回去告诉明相,前朝风云如何,本王并不关心,可涉及本王兄弟情谊,本王却不会任他如此。”
“小南子,送客!”
博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小南子强硬的“请”了出去。
几乎是博敦的脚刚落地,马车就行进向前远去。
小南子瞧着主子脸色,小心安慰。
“爷,您……”
他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胤祚挥挥手,示意自己无事。
“调转方向,回宫吧。”
不用去威武府上了,这事情……
小南子听胤祚这么说,更是觉得此事严重,忙招呼着:“停车停车,六爷让回宫。”
他言语间满是急切,又带着浓重的担忧。
这么一出,不知有多少眼睛看见。
想必过不了多久,有心人就都知道了。
这就是胤祚的目的,他就是要让他们看见。
胤祚依然维持着那副冷酷的表情,手里死死捏着信纸,看起来对明珠的来信愤怒极了。
实际上,他不说全信,也是信了七分。
这信里明珠写的东西,不过乎是些洗清自己,将帽子都扣到别人身上的话。
明珠查了这么久,查出个索额图来。
主要就是说——
索额图早就收买了那富商,这些年张富商明面上为明珠办事,实际上另有其主,阴奉阳违,此次趁着明珠的疏忽,刻意挑拨他和胤祚的关系,更是想离间大阿哥和胤祚,其心可诛。
索额图想拖明珠下水,离间两位皇子,为太子造势,一石三鸟。
总而言之,可简单概述为:索额图老狐狸,臭不要脸,阿哥您千万不要被他蒙蔽了啊,老臣背黑锅不要紧,要紧的是您不要和大阿哥生分了,要是因此伤了你们兄弟感情,我真是罪该万死啊。
胤祚看的只想笑,讽刺不讽刺。
俩人真是不遗余力啊,真不愧是多少年的死对头,真了解对方,也卯足了劲儿的逮着机会就想弄死对方。
明珠啊明珠,想从他这里下手,可真是。
早就说了,他不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也不是个一股脑往上莽的愣头青,更不是觉得自己利益被损害了就立刻想讨回来的短视鬼。
索额图想以他为刀,明珠何尝不是想借他的力。
博敦是大庭广众下上了他的马车的,来来往往的人都知道科尔坤的儿子在他那说了些什么。
这就是一把双刃剑,若是胤祚好声好气送他下去,或者想捂着这件事,都会授人以柄,但他要的就是这份光明正大,他亮明了态度——
休想挑拨他们兄弟关系,他不信明珠。
就在外面定死了他怀疑明珠。
他还强调不说政事,只谈兄弟感情。
管他真实想法是什么呢,在外头他可要和明珠撇清关系,他和索额图斗去吧,他不管。
他可是受害者,可怜人,身心俱创,悲痛万分。
哪有什么力气去理这些关系,更没心情给他们断官司。
明珠自己对付索额图,他只能看着他们咬的一嘴毛,然后捂着嘴呜呜的哭两声。
明珠倒台迟早的事。
大哥都知道别和他绑的太紧,他还能头脑发昏?
不能吧……他是荣亲王,又不是傻子亲王。
但他更不会放过索额图。
索额图真是个搅屎棍,整日的打着为太子好的旗号招摇过市。
胤祚觉得,太子哥哥迟早被他坑了。
这索额图还不如明珠呢,只有大哥坑明珠的,还没见明珠主动坑大哥呢。
就索额图,看着是个聪明人,怎么还……
一言难尽。
想利用他?
就好好看着吧,他怎么绊他脚腕子,可得让他跌个大跟头,试试什么叫痛。
省的日子过的太逍遥,只想着找存在感。
权欲熏天。
马车走的稳稳当当,径直往紫禁城去。
胤祚闭目养神,外人看来,只觉得六阿哥气的狠了。
作戏做全套,既然他打定了主意就要表现的尽善尽美些,可别在这些细节上漏了馅。
那信纸放在案几上,皱皱巴巴的。
博敦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下意识的想往前追,可他跑了两步,就无力的停下来。
追上又有什么用呢?
他办砸了……
博敦跌坐在地,捂着脸失了力气。
胤祚在马车上板着脸,累的脸都僵了,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一掀帘子,那张无精打采,僵硬疲累的脸更唬人了,让值守的侍卫们都愣了。
这还是六阿哥吗?
胤祚的马车远去,他们却忍不住心里嘀咕,这是出什么事了?
宫里不能坐轿子,胤祚只能腿儿着回去,这一路上低气压更严重了,每一个行礼的宫人都大气不敢喘。
直到胤祚走了,三两个的窃窃私语,猜测六阿哥这是怎么了。
可从没见过宫里脾气最好,待人最和善的六阿哥如此。
就这么回了阿哥所,胤祚让人关门谢客,就呆在书房里不出去了。
一众宫人都被赶了出去,就连小南子都只能站在门外守着。
主子这次是真生气啊。
大家都这么觉得。
实际上,等确认人都走了,胤祚赶快揉揉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快歇歇吧,板着一路,可累坏了。
等呗,胤祚摸了摸肚子,幸亏早上吃的饱,书房里又有点心吃,还有茶水喝。
他中午不用膳,晚上再用,也饿不着。
胤祚往椅子里一摊,抽出一本游记。
谁急他都不急,谁比谁会演,瞧瞧吧。
不着急,不上火,要有耐心。
他最有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