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良的居心呀!
法喀快这么认为了。
他是因为什么来送这个火铳的来着?挑拨万岁爷和他宝贝儿子关系?
或许是吧。
不是也是了……
万岁爷都盖棺定论了。
法喀一脸菜色,垂头丧气的出了乾清宫。
但好歹他又入了万岁爷的眼,在他那挂上名,就算是被康熙踹上几脚,现在的法喀也愿意。
总比一直闲赋在家的好。
万岁爷发了一通火,可算是平复了心情,法喀心情却复杂。
怎么哪里都有这个六阿哥,他们家胤?什么时候和六阿哥扯上的关系。
法喀撇撇嘴,荣亲王……
就阿灵阿扒着不放,他就不看好这个荣亲王,混世魔王一个。
小十年幼不出挑,总比当个纨绔子弟好。
这六阿哥前不久和人家斗鸡斗的满城皆知,哪有个阿哥样子,偏偏万岁爷……
法喀心里不快,可面上不敢显露分毫,康熙盯得紧,他怕回府后表现不好再让万岁爷觉得他对荣亲王不满,就只能一路笑着去了正房。
在正院里,将丫鬟婆子都赶出去,关上门,只有他和福晋赫舍里氏,二十三岁的法喀到底年轻,还是沉不住气,拉着福晋往塌上一坐,就抱怨道:
“万岁爷真是昏了头,真不知道那六阿哥有什么好!”
他话里话外满是不忿,赫舍里氏看了一眼憋着气的丈夫,柔声安慰。
“那是万岁爷看重的人,咱们做奴才的,捧着便是。”
“要紧的还是讨得万岁爷的欢心,好回到……”
一切尽在不言中,赫舍里氏安抚的轻拍丈夫的手。
好回到权力中心去……
法喀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就是一时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砸懵了,钻了牛角尖,这会儿福晋一说,发热的脑袋就冷静下来了。
赫舍里氏是元后亲妹,也是个有见识的女子。
“听说六阿哥不仅得万岁爷的宠爱,太子爷也很是喜欢,可见是个有本事的,咱们万万不可交恶,在这个节骨眼上,咱们家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赫舍里氏说的有道理,法喀顺坡下驴,“总是前途最重要,家里家外,你也辛苦。”
法喀对福晋说了几句软话,心里舒坦了些。
这对夫妻凑在一起絮絮叨叨。
法喀还不忘两岁嫡子的教育问题,他本也不急,可一见万岁爷那种英明人物都能把儿子教的一言难尽,可见当阿玛的溺爱不得儿子,萨穆哈可是他膝下唯一的儿子,要继承祖宗基业的。
法喀总怕自己哪天也昏了头。
阿灵阿还没有子嗣呢,不过,看他那样子也教不好,法喀腹诽。
那边火铳事件却迎来了极大的转机,无他,法喀虽自己受了批,可康熙因为此事总觉得心里不舒坦,就要叫人来做一把火铳了。
先把东西做出来,再给胤祚看看,就知道不是匡骗于他了。
给他只是时间问题,稍安勿躁。
康熙这么想着,本想直接吩咐下去,可他又觉得如此太过草率,终是不美。
到底是给胤祚用的,要有些创新才是。
康熙想起去年荷兰国派遣进贡的“蟠肠鸟枪”,当时戴梓仿制了十几只,可惜都回赠给使者了。
那鸟枪有些意思,胤祚或许喜欢。
康熙又想起仿造的“佛郎机”(西班牙、葡萄牙所造的炮),戴梓不过用了五天就仿了出来,很有天赋。
康熙顿时觉得要让这戴梓进宫来。胤祚肯定和他有话题可聊,也是哄小孩了。
胤祚不知道当阿玛的给他准备了这么个惊喜,他暂时将火铳搁置一边,他还有要紧事呢。
出门见陈潢!
陈潢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风波已然过去,胤祚总不能一直晾着他。
何况,他的姨父,巴扬阿,还在翘首以盼的等着他呢。
胤祚有意到巴扬阿府上一坐,顺便见见姨母玛颜珠。
玛颜珠虽与德妃并非一母所出,但两人年纪不过相差一两岁,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
这个二妹是个聪明人,也足够听话,自小就跟在德妃屁股后头转。
布耶楚克年幼,许多事情德妃无法与其商议,多与玛颜珠相商。
何况玛颜珠虽嫁的不如布耶楚克,丈夫巴扬阿的门第普通,可正因此,其可为德妃所用。
阿灵阿到底不好掌控,钮祜禄家,太过势大,绝不可能全然依靠胤祚,人家家里军功卓绝,祖上显赫过来的,也简在帝心,手握十阿哥。
德妃心里门清,她前朝后宫一力谋划,都为了胤祚。
胤祚慢慢长大,乌雅家是不够用的。
这次胤祚要出宫,德妃特意写了信让他带着去的。
人不能眼盲心瞎,就要有“眼睛”,有“手”,有“舌头”……
一位阿哥,行走前朝,总是要有人替他办事,才不会处处受限制。
胤祚穿了一身木红色,鲜艳夺目,配着红宝石吊坠,吸睛极了。
就是高调,就是得意!
胤祚冲着铜镜中的自己一笑。
嘿!
这可是撑腰去的。
他在那小院儿前晃上几圈,就是莫大的分量。
治水风波已然过去,可总有些不死心的小人。
衣冠镇小人,权势慑狂夫。
想动他的人,还得掂量掂量!
胤祚照例晃晃悠悠往乾清宫溜达溜达,想着和梁九功唠唠嗑,和康熙腻歪一二,就可以出宫去了。
但康熙看着胤祚的背影,欲言又止。
看他将火铳抛之脑后,康熙反而心里着急起来。
先前那么喜欢的东西,此时却显得不在意了,让康熙觉得不是个滋味。
早知道就不吊着他了,驴子面前的胡萝卜,本是想逗逗他引着往前走,这会儿却失了效用,驴子甚至看也不看一眼的奔向了旁边的白菜。
康熙后悔没直接给他吃了。
不会是心里失望,才不想了吧?
不会吧……
康熙看着胤祚欢快的背影,不知怎的竟悟出了几分萧瑟。
还是春日里,却如秋夜般。
康熙抬起的手缓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