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这次算是蔫了，这次没有露出什么不服的小表情，坐在那里抹着眼泪乖乖听训。
岑霜见他这回是真的老实了，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人，小声道：“孩子也认识到错误了，你就帮帮他呗，不然要眼睁睁看着萨尔被打上商品标记被送去当奴隶吗？”
克拉伦斯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小虫子面前将一个斗篷丢到他的怀里，“穿上它就不会被智能体检测到。”
“你应该庆幸这里不是闹市区，不然在智能体发出警告的下一秒，你就会被十几个等着捉无主奴隶的商人捉走，运气好的被这里的客人买下，运气不好被剩下的话，就会被送到红灯区或者……斗兽场。”
“斗兽场？”在一旁听他教训孩子的岑霜忍不住插嘴，“那是什么地方？”
克拉伦斯转过身去像是说给他听的，“贵族们最喜欢的戏码之一，有时候会放自己养的兽宠进去相互撕咬，但如果有人看腻了兽类之间的战斗，斗兽场的主人也会放一批奴隶进去。”
“这个时候的赌局往往最精彩，我记得曾经看过的一场，整整五百个奴隶，最后能够活下来的只有——”
他用相当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后半句话，“半个。”
岑霜倒吸一口冷气，余光瞥见小螳螂已经在原地细微地发起抖来，在他无法看到的角度暗暗给克拉伦斯比了个大拇指。
随后在萨尔的面前蹲下身来，叹了口气，斗篷撑开披到他的身上，“所以说啊，如果刚才我没有停下脚步，你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后果吗？”
萨尔紧紧捏着手里斗篷的边角，啜泣道：“……知道了。”
岑霜站起身来，还以为会被抛下的萨尔难过地低下头来，打算在他们走了之后再自己寻找出去的通道，结果在泪水朦胧中就看见一只修长的手伸到自己的面前。
“走吧，”岑霜眨了眨眼，“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萨尔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把手伸进他的掌心里，另一只手抹了把眼泪，露出一个惊喜的笑来，“嗯！”
克拉伦斯见他牵着小螳螂过来，面上的表情淡淡得看不出情绪，只是转过身来打算先走。
结果刚迈出一步，右手就被人给扯住了，回头去看，映入眼帘的就是雌虫的笑容。
克拉伦斯的唇角也跟着翘起，将掌心慢慢收拢，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脚步也跟着放慢了一些。
岑霜和他并肩走着，嘴里嘟囔了一句，“总感觉有点怪怪的，怎么有种地球上的父母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教育不听话熊孩子的错觉。”
克拉伦斯若有所思地向下看了眼被雌虫牵在手里只能看到一个发旋的小虫子。
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
这就是雌虫原本生活的那个世界里，家长教育孩子的方法吗？
在他的记忆里面，似乎没有虫崽会被这样对待，大多数的时候他们的雌父和雄父只会把他们丢到外界去让他们自己从教训中得到生存下来的经验。
克拉伦斯没有对自己未来的虫崽有什么期许，但是如果是和雌虫生下来的小崽子，他想，自己很愿意像今天这样“扮演”一个严厉的父亲，将他知道的东西一点点教给自己的孩子。
岑霜不知道身旁看着一脸严肃的雄虫心里的想法已经飘到了外星系，在看到前面的零零散散摆着的几个小摊时，兴奋地抬头看他，“克，克尔，你看这里有没有那种赌石的小摊？”
克尔？
克拉伦斯的眸色微深。
岑霜被他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声道：“这么称呼你没有问题吧？”
“再叫一声。”
“嗯？”岑霜茫然了一下，试探着开口唤他，“克尔，怎么了？”
他不知道在虫族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叫出这种亲昵的称呼，只是为了避免叫出他的名字以免被人怀疑。
“我记得多恩叫你岑？”他突然来了句与话题无关的话。
岑霜尴尬了一下，在和多恩小少爷交换名字的时候他用了自己的本名，当时对方还觉得这个名字相当拗口。
“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的这个名字……在这里总不能叫我陛下吧。”
他装作不在乎地伸出一只手到对方面前，“那么，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岑霜。”
克拉伦斯愣了一下，郑重地握住那只手，学着他的语气，回忆着说出了那个对他有些拗口的名字，“你好，岑……霜”
当自己的名字从提他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岑霜有一瞬间的出神，他已经有很久没听到过别人这么叫他了。
“岑霜？”克拉伦斯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再说出口的时候已经熟练了很多。
“嗯？”岑霜把注意力拉回来，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在那里，好像有人在赌石。”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有一个小摊上摆着大大小小的黑灰色石头，此时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徘徊交谈了。
岑霜的眼睛一亮，心里还有点小激动，“走，我们去看看！”
原身的光脑里还有大约十万左右的信用点，虽然不知道他一个堂堂的虫族女王为什么只有这么点资产，要知道就连埃里克森和他签订的第一版合同，上面给他的一个月分成就有足足十五万信用点。
岑霜还是大手一挥豪气地付了十块石头的价格，一共花了一万信用点左右。
“呐，你们两个也来选几个吧，不用跟我客气，我买了十次机会呢。”
萨尔好奇地凑上去看简陋小摊上面五花八门的原石，看上去和他们那里最常见的石头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胖胖的老板悠闲地用自己半虫化的钳子“卡巴卡巴”地修整着一大块还沾着泥土的石头，几下就利落地把它削成了篮球大小放到摊子上。
看裹在斗篷里的萨尔一副想摸摸却不敢伸手的样子，和蔼地笑了笑，“小朋友喜欢的话就拿起来仔细看看，刚刚你雌父可是阔绰地买了足足十块石头。”
听到他这么说，萨尔的小脸鼓了鼓，生气道：“他不是我的雌父！”
岑霜也没想到摊主会把他们错认成一家人，尴尬的摆了摆手，“大叔你认错，我是他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