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钟集合，代表着什么？
“今晚谁睡谁儿子。”
朱鹏掏出手机，timi响起。
“你他妈刚刚没听见宿管刚刚说啥吗？年级刚下的通知，今晚正常熄灯查寝。”
李政翰脱掉鞋爬上床。“本来不查的，都是跟你一样几个的憨批嚎得太大声了，影响对面楼高三学生休息了……”
“我靠下雨了声音还能传这么远吗……”
朱鹏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训斥打断。
“307！还不熄灯，扣1号床班级的文明分20分，五一结束跟你班主任说去吧！”
高一56岁男宿管捧着个册子，低头勾勾画画。
“操……”
那个佝偻的身影远去后，朱鹏暗骂一声，灯光熄灭。
寝室中的憋笑声此起彼伏。
“飞舞牢李我刚刚就该举报你……”
“还说话？1号床？再扣10分。”宿管杀了个回马枪。
“完了……”
压低的痛苦呻吟声从1号床飘出。
一直到凌晨一点，宿管还在巡视，林乔看着窗户外佝偻的身影又一次飘过，他缩进被窝，打开手机。
时间\/5月1日01:34
李夏至又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她激动地根本睡不着，从十点钟开始就在给林乔发消息。
而且看她的回复速度，林乔合理怀疑她同时在和林秋雨聊天。
夏至：【这次研学咱们语文老师也来，刘青青老师也来，好希望她们跟咱们坐一辆车（祈祷）】
木桥：【语文老师还是算了吧（捂脸笑哭）别回头上车后她开始抽背，抽到你就老实了】
夏至：【分享视频#研学准备】
夏至：【分享视频#徽州#山水】
夏至：【感觉这个视频是不是做后期了，有这么好看吗？】
夏至：【没事，反正明天就能看到了（嘿哈）】
夏至：【噢噢，是今天，已经十二点过了（狗头）】
林乔此时已经有点头晕目眩了，他并不擅长熬夜。
木桥：【上次老师开会好像说过，咱们坐大巴车大概中午到……】
林乔打了个哈欠的功夫，李夏至消息传来。
夏至：【你准备几点出寝室呀，老马说四点钟在食堂集合（疑惑）】
木桥：【三点多吧，感觉睡不了多久了（笑哭）】
夏至：【嗯，你三点半先到校门口可以吗？能帮我拿点东西吗？（玫瑰）】
木桥：【啥呀，研学不用带太多东西的其实，一个行李箱一个包足够了……】
夏至：【你来吧，不让你打白工，我给你奖励（神秘）】
林乔扬了扬眉毛。
木桥：【行】
纯粹是我作为班长有帮助同班同学的热心肠，绝对不是想要什么奖励。
似乎是想留给林乔一些休息时间，李夏至终于不再发消息了。
林乔息屏手机，感觉整个寝室异常安静，阳台外的樟树叶被风吹响，残余的雨水滴落，滴滴答答。
雨停了。
林乔是被闹钟吵醒的，03:15。
不少寝室都已经亮灯，但是大家都没了什么精神，跟昨晚熄灯前的状态天差地别。
因为要么是熬到现在的，要么是像林乔一样只睡了一小会儿，起来更困了。
毛佳明跳下床开了灯，开始收拾行李箱。
林乔的行李昨晚都已整顿完毕，穿好衣物简单洗了个脸，背上包拉个箱子就出了寝室。
他先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了食堂附近，现在时间还比较早，没多少人来。
雨刚停没多久，地面还是湿溻溻的，反射着暖黄色的路灯灯光。
温度有点低，林乔加了个外套还感觉有点冷。
校门口很热闹，电瓶车和人群熙熙攘攘，走读生们都被家长送了过来。
保安操纵的电动门偶尔推开，放行几辆大巴车。
“林乔！”
李夏至扬起手臂挥了挥。
她穿了个深灰色的长风衣，背后的书包撑的鼓鼓囊囊，一看就是装备齐全。
王秀欣也来了，注意到林乔，她笑了笑。“还没吃早饭吧小林。”
“阿姨好。”
林乔打了个招呼，发现李夏至让他帮忙拿的是两个大袋子。
里面是刚刚出烘焙箱的蜂蜜小蛋糕，温热的奶香味通过缝隙透出，林乔感觉手暖和多了。
“小林这些你给你班的同学带过去一起当早餐分着吃一下，还有这一小箱子牛奶，应该还热乎……”
“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林乔搬起精美包装箱的牛奶，然后把两袋蜂蜜小蛋糕放在上面抱稳。
王秀欣小心翼翼地帮他扶好，林乔看着她有些憔悴的笑容，感觉心脏内最柔软的部分被针轻轻刺了一下。
酸酸痒痒的。
这么多小蛋糕，还是热乎的，王秀欣估计一晚上都没睡。
她和林乔这样年轻的高中生不一样，她是一个中年妇女，前一段时间还动过手术……
“本来还想做一些巧克力的，但是我看已经三点多了，怕耽误了……”王秀欣局促地笑了笑。
“没事没事，够了，太感谢阿姨了……”
林乔轻吁一口气说道。
“好好，那你们先去吧，玩得开心注意安全！”
王秀欣帮李夏至整理了下帽子，笑着挥了挥手。
再回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大巴车基本就位，十二班分到的车是20号。
同学们站成升旗仪式列队，顾佳丽穿了个到脚踝的棕色大外套，举着个20号的泡沫牌站在队列前端。
林乔和李夏至把牛奶和蛋糕分配完毕。
“哇，好好吃……”
张思敏双颊鼓动，又喝了口牛奶止噎。“在哪买的……”
“这是我妈妈做的……”
李夏至微笑着抬手。“大家要是还想吃，回头可以来我家，就在三中清月街，免费吃。”
“那肯定不能让孙明磊去了，他是自助餐店老板必杀榜榜首……”何苗苗捂嘴笑道。
“哈哈哈哈……”前列女生们都没忍住笑出声。
由于孙明磊站在男生队列的后面，前面发生了什么他还不知道。
大巴车一辆辆地启动，淡淡的汽油味冲散了凌晨的冷风，林乔喝了一口牛奶，看向正笑着和同学说话的李夏至。
莫名其妙地他忽然想起了去年自己第一次误打误撞走进她家的便利店，两人对视的那个瞬间。
曾经的那股局促和尴尬仿佛跨越时空，化作了烟尘，随着大巴车升腾的尾气，一齐消散在了深紫色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