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双手捏着书包的挎带，隔着一个桌子，朝林乔提了提手中的粉色背包。
“还能放下吗？”
“能能。”
等等……能吗？
不知道为何，一和许霜说话，一看到她，林乔就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转得慢了。
现在才回想起背后书柜好像已经再无空位，可他的双手已经诚实地接过了许霜的包。
很轻，大概没装几本书。
不像林乔的，塞得拉链都拉不上。
看来做书包也要投胎一个好主人呐。
他转过身，提着许霜的背包，左看右看，确实找不到空位。
算了。
林乔心一横，把刚刚自己暴力塞入的书包从书柜中拔出，他能明显地感受到周遭书本猛地松了一口气。
原本的缝隙被撑出一个较大的缺口。
林乔小心翼翼地塞入许霜的书包，安放好。
随后转身有些尴尬地朝许霜笑了笑。
“我的包太大了，待会儿放老班……”
话还没说完他就怔住了。
许霜隔着一张桌子，弯腰抱住了他的胸部。
他垂眸，看到了许霜柔顺的头发，散发着白茶花味的清香。
原来是她头发的味道吗？
扑通，扑通，扑通……
嗡嗡的耳鸣声覆盖了整个班级内的喧嚣，他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在随着心跳的频率快速鼓动着。
许霜双臂发力，勒得林乔有些窒息，他被拉着向左趔趄。
哗哗的书页翻飞声如流水瀑布，几沓教材帮和课本擦着他的右肩落下，阳光透过窗台前盆栽中绿萝被分成好几缕。
在片片曦光之中，林乔呆滞如木头人。
最后一本书摔落在地，时间继续。
班级内的噪声也随着这边噼里啪啦的摔落声戛然而止。
“对……对不起……”林乔的声音有些沙哑。
许霜已经松开了手，她直起腰，头发凌乱。“没事吧。”
“没事没事。”
此刻的林乔身体内的血液才重新流动起来，他蹲下身收拾着掉落的书本。
许霜绕过隔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也蹲下身一同捡拾着。
林乔侧目，悄悄看着许霜被垂落发丝遮盖的侧脸，轻声说了句谢谢。
许霜摇了摇头，把手中整理好的书本递给林乔。
林乔把它们重新塞回书柜。
已经有外班同学进入考场了，此时距离期末考试还剩15分钟。
“马上开考了。”林乔瞥了眼班级内的挂钟，背上自己的大书包。
许霜正在整理刚刚弄乱的头发，她抬头看向林乔：“你在第几考场？”
“15。”
“加油！”
林乔吸了吸鼻子，感觉这场景莫名的熟悉。
他先把书包暂放到老班办公室，接着上了个厕所，下楼时已经没多少人，监考老师已经开始分发草稿纸。
第一场，语文
两个半小时，发挥还算正常。
下午考了两门，数学和生物。
数学没有太简单和太难的题，全是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中档题”。
这也就让林乔这种习惯做稳简单题，而后在中档难题层层递进的选手感到有些吃力。
生物发挥的不错，和自己着重复习的内容重合度较高。
晚自习正常进行，但是提前一个小时放学。
第二天一早考了化学和物理两门。
从上次月考到期末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化学已经从林乔的弱势学科变为了优势学科。
尤其在这次期末考试，体现得淋漓尽致，交卷后他双手托腮观察着考场中的其他人。
在他们的抱怨和咒骂声中，林乔不动声色地微微扬起嘴角。
“我干，这特么化学是给人写的……”
林乔的初中同学，王林，和他一个考场。
他走到林乔的座位旁，一边摆弄着林乔的笔，一边喋喋不休地骂着出题人。
“真的是，难死了！”林乔愁眉苦脸。
然而物理试卷一发下，又让林乔感受到了何为冰火两重天。
看着物理卷子开头出题人上标志整齐的老班的名字，林乔在心里暗暗感叹。
还得是咱老班，太勇了，还真敢在出题人上填自己名字。
看着同学们愤慨的架势，老马的电子码估计难以保全了……
吃过午饭后回来就是最后一科，英语，这也算是林乔的强项，发挥正常。
终于考完了。
王林收拾好纸笔凑上来和林乔叙话，两人一同走出考场。
“唉林乔你是几班的来着？”
“二班。”
“啊，和许霜一个班呐，怎么样，她选得是文还是理？”
“我不太清楚，可能是理吧。”
林乔装作没有特意去关注许霜的样子，困惑地挠着头。
“唔，你班有没有追她的啊。”王林朝着林乔挤眉弄眼。
“没有吧，她现在是我们的班长。”
“没有？她在咱们年级可是远近闻名，真是给咱们颍西一初长脸。”
可能正因为远近闻名所以才没人敢追的吧……
林乔不愿再聊许霜，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扯到这次的期末考试。
上到四楼时两人告别，林乔独自上到五楼，回到班级。
刚一进班就听见老李和朱鹏的大呼小叫，两人正在对数学选择的答案。
好家伙十二题有十题两人选得都不一样。
“听说晚上就出生物和数学的分数了……”
江鱼已经把她和林乔的桌子搬好，一边收拾一边随口说着。
“我生物考前一点都没看，只希望孟德尔给我点面子。”
“你去求孟德尔还不如去求果蝇抖擞精神……”林乔咧了咧嘴。
“滚！”
林乔抬眼看着班级的格局，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每次搬桌子重新归位后总是会有些微妙的变化。
相对位置都没变，但是总感觉有些地方怪怪的。
不知是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
晚自习的任务是整理试卷和错题。
“所以你带这么多零食过来干嘛？”
林乔看着晚饭后回班的江鱼，吃力地把一大包零食塞入抽屉。
“好不容易考完，不得好好放松放松……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待会儿别吃我的薯片！”
江鱼虚空对着林乔的眼睛使出大荒囚天指。
林乔悻悻地转过头，继续刷新着平板上的知学网。
宜月三中给学生发的有学习平板，可以看老师发送的试卷答案和平时上课的课件。
从知学网上还能看到考试的成绩，不过看不到排名。
不过听说几年前是能看见排名的，那时候的学长学姐还能在知学网上用成绩pk看到别的班同学的分数。
但功能的繁多也带来了bug的增加，学生中的“it高手”成功从知学网卡到浏览器……
具体方法不宜公开，且bug很难完全修复，所以学校直接关闭了平板知学网上的大部分功能。
从那以后只能看到自己的分数了。
“出来了。”不知是谁低喝一声。
随着林乔下滑的手指拉回，加载完毕，主页面弹出一个新的考试。
《高一期末分班考试，阅卷中，已出一门（生物）》
林乔深吸一口气，点开……江鱼的平板。（刚偷的）
而江鱼显然还没有意识到。
“出来了？”江鱼小心翼翼地嚼着曲奇，尽量不发出声音，往林乔身边靠了靠。
“48。”
林乔叹了一口气。
江鱼却憋笑憋得浑身颤抖。“哈哈哈哈……”
“没事没事，没事哒……”江鱼想再安慰两句，但看着林乔怪异的表情，她还是忍不住笑。
“哈哈哈哈……我……抱歉……哈哈……”
她从罐头中掏出一块曲奇递到林乔嘴边。“给你一个……哈哈哈……别灰心呀……”
林乔吃下曲奇，嚼了嚼咽下，巧克力牛奶味的，很不错。
他舔了舔嘴角的残渣，从容地从抽屉里抽出自己的平板。
江鱼的笑容凝固了……
她看了眼林乔之前点开成绩的平板，字迹有些熟悉。
这……
她不死心地开始翻找自己的抽屉……
林乔点开自己的平板。
“才78，有点失误啊。”
江鱼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有气无力地把林乔桌上的那个平板拖过来。
“孩子，尽力就好。”
林乔轻轻拍了拍同桌的肩膀。
“48啊，没事没事，没事哒，别灰……咝——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