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雄西行,车窗外的风景渐渐从丘陵松林转为高原水田。随着车轮穿过最后一道山口,一道蓝绿色的湖面忽然在天边展开,如同一幅未被打扰的山水长卷。
洱源,我悄声念出这个名字,心头仿佛浮现一滴清水坠入大地。
地图上,它是洱海的北源,是白族文化的精神泉眼。现实中,它像一把打开山与水、火与花之间旋律的钥匙。
而这一次,我将在这里,找寻藏在泉眼里的世界碎片。
一、茈碧湖畔:一湖深静,半湖神意
我先来到了茈碧湖,洱源的灵魂之眼。
这湖不大,却深达数十米,湖水青蓝,四周山色倒映如墨。白族人称此湖为“神湖”,世代在此饮水、洗衣、祈雨、祭祖。
在湖边,我遇见一位正在放牛的老者,穿着白族长衫,头戴青布帽。他叫段老四,说他家就在湖边住了五代人。
“你看那湖心,原来有庙,后来沉了。神灵还在底下守着呢。”
我问他信不信这些传说。
他笑笑:“不信也得敬。”
说罢,他拾起一块鹅卵石,轻轻抛入湖中,石入水,波纹四散,风也忽然起了。
我写下:
“有些湖不是用来看风景的,是用来记得的。茈碧湖,是信仰沉在水底的倒影。”
二、地热谷地:水火之间的生命抚慰
离湖不远,是着名的地热谷温泉群,这里是云南地热资源最丰富之地,村庄与泉眼交错共生。
我走进一个叫三营的小村子,巷道间白墙青瓦、蒸汽缭绕,炊烟与泉雾混合,宛如人间仙境。
村民正在街头洗衣泡脚,孩童在温泉水渠里玩耍。一位年轻母亲抱着婴儿坐在泉池边,对我说:“这里的水能养人,我们家三代都靠它温日子。”
我脱鞋试探一池泉水,温热如汤,触足即舒。池边贴着一块木牌:“此泉无名,却养万家。”
我问村长为何不取名。
他说:“水火在一地,不需名字,谁用谁知。”
我顿时心中一震。原来真正的地名,是不说也能认出的气味与温度。
我写下:
“地热不是奇观,是生活的炉心。在这山谷里,火与水握手,叫人心不冷。”
三、上关花海:风与花语的对白
第三日,我驱车至洱源县西北角的上关镇。这里因“上关花”而名,传说中为大理“四大名花”之一,每逢春末夏初,满山遍野花开成海。
我登上“风花谷”高处,脚下是大片白色花田,如潮水漫入田埂,一位当地白族女子正采摘花枝,插入头帕。
我与她聊起上官花的传说。她说这是仙人留在人间的“耳语花”,“只有听见风的人,才听得懂它开的声音。”
她给我递来一束:“送你,你走遍天下,也别忘这花开过。”
花香清淡,风中微语。我忽而明白了,这不是花的味道,是风的记忆。
我写下:
“有些花,不是给眼看的,是给记忆开的。”
四、鲁史古道:茶马旧迹的遗迹
在镇子西侧山脚,我探访了一段荒废的茶马古道鲁史支线遗迹。
石阶湿滑,杂草丛生,但踏上去却仍有旧日节奏回响。一块残碑上,依稀可见“鹤庆通洱源驿道”字样。
我沿着小径前行,途中遇到一对背篓老人,他们正在采药。他们说这路年轻时常走,送货、走亲、赶庙会。
“那时候没车,有路就值钱。”
我问:“现在路荒了,怎么办?”
老人抬头望天:“我们还活着,路就在。”
那一刻,我仿佛不是走路,而是走进了世间之中。
我写下:
“一条古道不怕被遗忘,只怕没人再用脚尊重它。”
五、地图与水火花语的轻音章
夜晚,我住进洱源老镇边一家茶室客栈,窗外是一泓泉水,映着满天星子。
我摊开地图,将茈碧湖、地热谷、上关花、鲁史古道连线,用红笔描出一片螺旋纹,仿佛地热水汽在纸面升腾。
我写下:
“洱源是大理之魂的源头,是水、火、花、人的轻语之地。《地球交响曲》在此奏响轻音章,如泉水淌过石缝,如花在风中低语,如旧道在月光下喘息。这里没有喧哗,只有一页一页静静翻开的记忆。”
我合上本章,端起一杯温茶,窗外风轻云动,我轻声道:
“走遍千山,也要记得,这里开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