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浸血的笼子里,一个瘦成皮包骨的女人正机械的用头撞着栏杆,额头已经血肉模糊。
另外一个笼子里,两个已经不成人形的怪物相互交缠撕咬,发出不似人的怪叫。
我已经恐惧了,目光四下乱看,想要从这个偌大而阴森的地狱,找到我盼望的身影。
“这些都是失败品。”李桓指向远处的几个大笼子,“你父母应该在更里面。”
我们踩着血水,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笼子里的东西发出低沉的呜咽,有些伸出手臂,露出腐烂的皮肉和森森白骨。
最可怕的是他们的眼睛,一些还保留着人类的神志,充满痛苦和绝望。
“别看他们。”李桓拉住我的手臂。
我知道李桓说这句话不是因为他们能伤人。
而是看到他们一双双从铁笼子里透露出的眼神,让一个正常人忍不住动容。
我没法救他们,也救不了这里所有人。
突然,远处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我浑身一震,循声跑去,在最角落的一个笼子里,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爸!妈!”
笼子里,我爸妈被铁链锁在墙上。
这一幕和曾经的梦里如出一辙,我爸的右肩有一个血洞,已经发黑溃烂。
我妈披头散发吊在铁链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像是疯子。
他们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仿佛两具会呼吸的骷髅。
我妈先看到了我,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大。
“音音?”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随即转为惊恐,“不……你怎么来了?快走!快走啊!”
我跪在笼前,手指穿过铁栏想触碰她。
“妈,我来救你们了。”眼泪模糊了视线,滴在血水里,激起小小的涟漪。
我妈挣扎着抬起头,嘴唇颤抖:“傻孩子...这是陷阱……快走……”
李桓已经开始撬锁,但笼门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红光,将他弹开。
“你让开。”我咬牙满是愤恨道。
在李桓退后两步的瞬间,直接一鞭抽在挂锁上,锁硬生生抽开,我一脚踹开笼门。
“妈!”
我收鞭扑进去。
我妈抬起头,看到我的时候颤抖的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
“听妈妈说……”她凑近我耳边,气息微弱,“你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不知道在这里经受了怎样的恐惧和折磨。
在看到我的瞬间喜悦,但随后就变成了担忧和恐惧。
我抓着她的手说:“没事了,我带你们出去。”
我妈有些神志不清,或者应该说被折磨的神智错乱了,她哭泣的说:“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十九年前,我们在白河村外的乱葬岗捡到你。”
“我知道。”她如今这种神智有些错乱的样子,让我心里很揪心。
“音音,是妈不好,我不应该骗你。”我妈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吐出一口黑血。
我把束缚在我爸妈身上的锁链解开:“别说了,妈!我们先出去!”
“音音,你受伤了。”我妈担忧的问。
“小伤,不疼的!”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我爸的铁链穿过肩胛骨,稍微一动就涌出黑血。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手抖得几乎抓不住锁扣。
“别哭,丫头。”我爸虚弱地笑了笑,“爸爸没事!以前我对你有偏见,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我摇了摇头:“别说这些了。”
终于,最后一根铁链脱落。
我爸瘫软下来,我和李桓一左一右架住他。
我妈勉强能自己行走,但每一步似乎都像踩在刀尖上。
“出口在哪?”我环顾四周,洞穴像迷宫一样,根本分不清方向。
李桓指向石台后方的一条隧道:“原路返回医院,从医院出去。我们必须快走,司徒玄随时可能……”
话音未落,整个洞穴突然剧烈震动,血水翻腾如沸。
石台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九根石柱上的干尸同时睁开眼睛,发出刺耳的尖啸。
“遭了……”李桓脸色惨白。
我妈惊恐的喊:“跑!”
刚说完,十几个尸傀从血水中爬出,堵住了所有出口。
更可怕的是,那些笼子里的半成品也开始躁动,疯狂摇晃铁栏,发出非人的嚎叫。
“带他们走。”李桓松开我爸的手,对我低声说,“我来拖住这些东西。”
“你一个人对付不了!”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李桓笑了笑,“欠你的人情,算是两清了。”
不等我回应,他拿起短刀在手掌划了一道血口。
新鲜的血液从掌心渗出,那些尸傀就跟鲨鱼闻到了血腥味一样,怪吼的朝着他扑过去。
李桓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那些尸傀也全部跟着他而去。
“李桓!”我嘶声喊道,但回应我的只有持续不断的嘶吼。
我爸挣扎着爬起来:“趁现在……快走……”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向通道,身后是如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可当我艰难地扶着爸妈从阴地牢笼逃出去,到了永安医院一楼长廊。
我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在长廊尽头,站着一个身影。
他那灰白的死鱼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嘴角似乎还挂着猫捉老鼠一样戏谑的笑容。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司徒玄似在眯着眼看过来,笑着说:“你属于百美图,属于我!”
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是我爸妈眼里的噩梦和阴影。
司徒玄出现在这里,我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从进入归宁镇,我们就已经进入他视线里了。
我妈尽管很恐惧,但还是挡在我身前双手伸开冲着他嘶吼:“不许你伤害音音。”
我妈这段时间的确被折磨怕了,恐惧的转头对我喊,“快跑!”
骨镯化再次化为长鞭被我握在手里,我不顾我妈推搡,对她压低声音说:“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拖住他,你跟我爸先离开。”
我妈泪眼婆娑摇头,但我直接打断她要说的话,对她道:“他想要的是我,你们留在这的话,我们都走不了。”
时间紧迫,我根本来不及跟他们多说。
司徒玄冷笑的说:“你们都别想活着走出归宁镇。”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我拖着长鞭缓步朝他而去。
司徒玄的眼神瞬间冰冷至极:“冥顽不灵。”
就在我们俩都准备动手的时候,忽然整栋医院大楼都剧烈震动起来。
一瞬间,长廊两边的玻璃和天花板上废旧的灯管一个接一个爆裂。
墙壁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波纹,一道漆黑的裂缝在空气中撕开。
抬头看去,戴着神只面具的江轻尘如天神降临,黑雾在他周身缭绕。
刚一出现,声音就如帝君开口,在阴森的大楼回荡。
“伤她一发,断你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