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法衣老者的话音刚落,阴柔男子立即收敛了笑容,低头应道:“义父教训的是。”
老者浑浊的眼珠转向江轻尘,干枯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指节:“江氏已灭,接下来……”
阴柔男子心领神会,立即对身后的法衣人使了个眼色。
几名法衣人立即上前,手中法器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就在此时,一阵细微的啜泣声从街角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墙角。
是江小鱼!
他浑身发抖,稚嫩的脸上满是泪痕,惊恐地望着满身鲜血的江轻尘。
“怎么还有活口?”阴柔男子眉头一皱,对两名法衣人挥手道:“处理掉。”
两名法衣人面无表情地走向江小鱼,手中骨刀泛起寒光。
江小鱼吓得后退一步,却被脚下族人的尸体绊倒在地,他惊恐地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大哥哥救我……”
这声呼唤如同一把利刃,刺破了笼罩在江轻尘意识上的黑雾。
他猛地抬头,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骤然冰寒!
唰——
黑剑划破空气,剑光如黑色闪电,带起两道血色弧光。
两名法衣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头颅就已经飞了出去,鲜血喷溅在江小鱼苍白的脸上。
“怎么回事?!”阴柔男子脸色大变,“尸衣蚕竟然……”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江轻尘已经转过头,那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锁定在了他身上。
仅仅一个眼神,就让阴柔男子如坠冰窟,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神!漆黑如墨的瞳孔中仿佛蕴含着尸山血海,滔天杀意如实质般刺来。
阴柔男子只觉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杀……杀了他!”他强撑着下令,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几名法衣人立即扑向江轻尘。
然而就在他们靠近的瞬间,一股恐怖的威压骤然爆发。
以江轻尘为中心,方圆十丈的空间突然扭曲。
法衣人的动作瞬间凝固,仿佛陷入泥沼。
下一秒,黑剑化作无数道残影,鲜血如喷泉般迸射!
噗——
几具法衣尸体同时倒地。
阴柔男子此刻已是面无人色,他怎么也没想到,被尸衣蚕控制的江轻尘竟然还能施展如此恐怖的杀招。
“琰儿,把咒埙拿来。”老者嘶哑的声音响起。
阴柔男子毕恭毕敬,连忙将骨埙双手奉上。
老者干枯的手指抚过埙身,一段诡异的旋律随即响起。
呜——
埙声如同毒蛇般钻入耳中,江轻尘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面具下的面容痛苦,那眼神明显挣扎。
只是渐渐地,他的动作变得迟缓,最终再次恢复成那副行尸走肉般的模样。
阴柔男子这才松了口气,随即阴毒的目光转向吓呆的江小鱼。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杀了他。”
江轻尘的身体僵硬地转向江小鱼,黑剑缓缓举起。
“大哥哥……”江小鱼爬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却还想过来抓江轻尘的衣袖:“是我……我是小鱼!”
江轻尘手里的黑剑在震颤,却没有出手。
“杀了他。”阴柔男子厉声重复。
老者同时吹出更尖锐的埙声。
黑剑终是,在空中化作一道乌光而去。
噗嗤——
穿透血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江小鱼小小的身体被黑剑钉在了墙上,鲜血顺着墙壁流淌而下。
“为……为什么……”江小鱼颤抖着伸出手,清澈的眼中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阴柔男子得意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尸横遍野的街道上回荡。
最后的一抹夕阳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江小鱼的影子轻轻晃动着。
而所有法衣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江轻尘的身上……
江轻尘的记忆,从这里就犹如流沙一样,一切都开始崩塌。
我猛地从江轻尘的记忆中抽离,意识如同被巨浪拍回岸边。
眼前的天池水波荡漾,刺骨的寒意透过湿透的衣衫渗入骨髓。
江轻尘静静地躺在我身旁,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我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我的目光只放在他那张脸上。
这一刻,我能感觉到,他脸上有了血色,似乎有了醒过来的迹象。
“江轻尘……”我轻声呼唤,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这些记忆看似漫长,实则不过电光火石间。
而且,我不是看不到后面发生的记忆,是因为我自己的意识已经太虚弱了。
楼妄仍在与江芮缠斗,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洞窟中交错。
“你生机耗损太多了!”楼妄回头,脸色难看至极,“再这样下去你必死无疑!”
江小鱼扑到池边,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袖:“大姐姐,别这样……你会死的。”
“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固执地摇头,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就要醒过来了。”
话刚说完,我重重跌坐在天池中。
冰冷的池水浸透全身,刺骨的寒意让我不住颤抖。
我强撑着转向江芮,用尽最后的力气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江氏灭族根本就不是外敌所为,是你!”
我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江芮的动作明显一滞,被楼妄抓住破绽一掌击退。
她踉跄着站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看到了……”我艰难地喘息着,“江氏灭族的真相……是你勾结圣域,给江轻尘下了尸衣蚕!那些江家的族人,都是因你而死!”
“住口!”江芮突然尖叫起来,面容扭曲,“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疯了一般想要冲过来想要让我闭嘴,却被楼妄死死拦住。
我冷笑一声,继续道:“你所谓的爱,就是不惜让他变成杀人傀儡,爱到要让全族陪葬。”
“不是这样的!”
江芮如遭雷击,歇斯底里地摇头,美丽的脸上交替闪过疯狂和痛苦,最后凝固成病态的执拗,“我只是想让他留在我身边,我没错……是他们!是他们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是那些人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