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里有个磨盘。”李再瑶指着十点钟方向的十字路口说，“磨盘另一侧的路好像宽一些，我们沿着那条路走，说不定能出去。”
“好。”
张可妍在前面开路，李再瑶紧随其后。
“嗬——”远处传来尖锐的吼叫声，怪物已经发现了李再瑶和张可妍，姿态扭曲地朝两人飞奔过来。
“跑！”
李再瑶不着痕迹跑到张可妍前面去，两人朝石磨对面的片区跑过去。
后面的怪物穷追不舍，李再瑶和张可妍慌不择路，来不及规划最佳路线，只能不断推开面前一扇扇门，突然，李再瑶推开一扇紧闭的木门后，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紧接而来的是让心提到嗓子眼的失重感。
李再瑶以为自己要坠落到万丈深渊了，可等晕眩感消失后，她堪堪站稳，发现自己竟然还好好地站在地面上，只不过手脚发软而已。
眼前是一处开阔的场地，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枯树林，树枝上密密麻麻地挂着红丝带，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再看身后，张可妍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而那个怪物已经不见了踪影，门也打不开了，身后连片的房屋也消失不见了。
张可妍冲李再瑶摆摆手表示自己没问题，又指指前面，示意继续往前走。
刚好此时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同时在说话，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甚至还有吆喝声，听起来前面的树林里有个集市。
她们小心翼翼地挪到树林外，张可妍探头瞧了一眼：“里面好像是个农村集市。”
“肯定不是普通集市，我不想进去。”李再瑶表示拒绝。
张可妍看了看四周，这个全新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游荡，必须尽快破局。她说：“那你在这里等，我先自己进去看看。”
“哎！”李再瑶有点慌，“别，我还是和你一起吧，这样有什么事也好有照应。”
一进入树林，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更加吵闹沸腾，充满了烟火气。
树林里的红丝带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多得多，甚至需要用手拨开才能继续前进，除了红丝带还有红灯笼、金铃铛，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李再瑶只能透过重重红丝带看到竹制的小摊，还有摊主和顾客的脚。
“这里竟然还很正常。”张可妍一边走一边对李再瑶说，“我们找个人问问这是什么地方吧。”
“小心点，我总觉得怪怪的。”李再瑶并不打算自己去问。
张可妍好不容易拨开层层叠叠的红丝带，马上要到达旁边的一个摊位时，被突然动起来的人流打断了。
“别挡路、别挡路。”
“快走，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周围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顾客们不再留恋摊贩们卖的东西，反而行动统一，朝前方涌去。
“怎么回事？你问到了什么？他们要去干嘛？”李再瑶连忙问张可妍。
“我还没问到呢，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李再瑶和张可妍被人流推搡着前进，李再瑶随手抓住一个人的衣袖问：“哎，您好，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呀？”
“嗯？”被拦住的那人身体朝前，依然想往前走，虽然被丝带挡住了脖子和脸，但是李再瑶知道他转过头来了。
“我说，你们要去干什么？！”
李再瑶的这一声音量不小，周围很多人都停下来看向她们，四周倏地变得鸦雀无声。
对面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用介于儿童和成人之间的尖细嗓音说：“我们要去看打铁花，你们也一起去！”说完便和四周的人一起推着两人大步朝前走。
“哎，不是，我们不想去，你们快放手！”李再瑶和张可妍无奈被人群拥着朝前走，不知道要去向何方。
李再瑶扭头对张可妍说：“快想想办法啊，我们被这群怪人强制推着走，肯定不是去什么好地方。”
“那我喊一二三，然后我们一起挣脱。”张可妍提议道，“实在跑不出去我们就蹲下，这么多人，视线又被遮挡住了，我们看不见他们的脸，他们也不一定看得见我们。”
“好！”
“一、二、三！”
三声之后，张可妍和李再瑶用力挣扎，果然摆脱了钳制，李再瑶还撕下了旁边人的衣袖。但是因为人群密集，根本无法逃出多远，又被人群堵住了去路。身后人头攒动，好像有人追上来了。
李再瑶对张可妍做了个口型：“蹲下！”。
蹲下后，人群依然没有停止，环境也重新恢复沸沸扬扬，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
李再瑶稍微放松了些，松开紧握的手一看，自己的手里不知为什么握着一张黑色的纸，皱皱巴巴，还涂着金箔，和刚刚拽袖子那人的衣服颜色一样。
“怎么怪怪的？”李再瑶喃喃自语。
“什么？”
突然，周围还在有序朝前走的人群停了下来，一双双腿站得直挺挺的，李再瑶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一动不敢动，和张可妍依偎在一起，紧紧盯着众人脚尖朝向的地方。这时一个人的脚尖突然转向李再瑶，一个人头滚落到她的脚边，是刚刚那个被李再瑶拦住问路的人！确切地说，他是一个纸人！
“还……还给我，衣服，还……”
“啊——”
李再瑶和张可妍尖叫着站起来东奔西窜，费力拨开行尸走肉一般的人群，但两个女孩子的力气还是没有抵挡过这么多人的力量，哪怕是纸人。
她们被簇拥着顺着人群前进的方向去，终于看到了终点，是一棵树！树上挂着几条长长的红丝带，还挂着两个人。
不过让李再瑶和张可妍瞳孔瞬间缩小的是，树上挂着的那两个人正是她们自己，尸体浑身呈现青黑色，眼眶突出，丑陋可怖。
“啊——”这种直面自己死亡的冲击感实在太强，李再瑶没忍住叫出声来。
但是这一喊也好像让刚刚还是冷漠呆滞的纸人们受了惊，四周开始躁动，纸人们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它们伸出扁平的手臂去抓李再瑶和张可妍。
李再瑶心一横，先行一步朝纸人们防守相对薄弱的地方跑去，还不忘拽了张可妍一把，让她紧跟在身后。
“快跑！”
纸人嘴唇歪歪斜斜又鲜艳无比，和苍白的面部形成鲜明对比，它们的眼睛仿佛被附上了一层纸浆，纸浆之上被重重点了一笔，有了暗淡无神的眼睛，但这不妨碍它们锁定李再瑶和张可妍的位置，姿势扭曲地追上来撕扯两人。
李再瑶被扯得头皮生疼，索性抱住头闭着眼睛横冲直撞，想要冲出一条出路。
突然，她感觉到周围那种被纸人层层包围的窒息感减弱了，她打起精神朝身后看了一眼，纸人都停下来不再追她们，不过怨毒、不甘的目光还是紧紧粘着两人。
“不对，它们怎么不追……”张可妍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细想。
“啊——”失重感猝不及防地袭来，两人跌落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啊——啊？”天光离她们越来越远，李再瑶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但意想不到的是跌入了一个怀抱中，准确的说，是半个怀抱，因为苏歆旸同时也接住了张可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