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司令部作战室,巨大的战区地图铺满了整面墙壁。
代表日军“囚笼”的蓝色据点和铁路线在华北、华东密密麻麻,如同狰狞的蛛网。代表华国军队的红蓝箭头则大多处于防御态势。
“司令,重庆转来的第九战区详细战报和补充清单。”
周卫国将厚厚一叠文件放在桌上,神色凝重,“薛长官所部,各军伤亡都超过六成,89军4师、92军尤甚…装备损耗极大,急需补充兵员和武器弹药。”
陆川的目光首先落在那份触目惊心的伤亡统计表上。
一个个番号后面跟着的长串数字,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曾在长沙城下、南岭隘口浴血的身影。
他的指尖缓缓划过“92军”那一栏,最终停在“孔捷”的名字旁。
七万多人齐装满员出粤,如今能归建的不足一万五…那支沉默开拔、背对着鹅城焦土走向南岭血渊的铁流,如今只剩下累累伤痕。
“92军…”
陆川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是我们的骨头!骨头断了,也要接上!而且要接得更硬!”
他猛地抬头,眼中锐光暴涨:“命令!”
“一、以温州基地为核心,浙南、闽北所有后备民兵组织,优先向92军补充兵员!
年龄放宽,政治可靠、身体尚可者,一律接收!
告诉孔捷,宁缺毋滥,我要的是能扛枪、敢拼命的兵,不是凑数的!”
“二、瓯江兵工厂复装子弹、手榴弹生产线,产能七成优先供应92军!
新下线的第一批‘温州造’步枪、仿制捷克式轻机枪,优先装备92军!
告诉他们,这是用长沙英烈的血换来的机器造的!枪膛里压着的,是复仇的子弹!”
“三、军需处!清点所有库存缴获日军被服、装具,优先补齐92军!
冬装夏装,鞋袜绑腿,一样不能少!让士兵们穿暖了,才有气力杀敌!”
“四、从特战旅、民兵一师、二师,抽调最精锐的班排长、战斗骨干,调入92军,担任新兵训练教官和基层军官!
把南岭的血气,给我带过去!把铁打的营盘,重新垒起来!”
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重建92军,不仅是为了填补一个番号的空缺,更是为了重塑一支在绝境中证明过忠诚与坚韧的钢铁雄师,为了在南岭尸山血海中未曾冷却的英魂!
数日后,温州城防司令部礼堂,气氛庄严肃穆。
礼堂正中高悬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下,一条醒目的红底白字横幅:“热烈庆祝第三次长沙会战伟大胜利暨陆川将军晋升授勋仪式”。
会场内将星云集。
第九战区、第三战区主要将领,温军大首批教官代表,地方政要,以及特意从伤病医院赶来的李伟刚,等功勋官兵代表,济济一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席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上。
重庆统帅部代表,军政部长陈诚,身着笔挺的上将礼服,神情庄重地走到台前。
他展开一份盖着鲜红国府大印、用金线装裱的嘉奖令,浑厚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彻全场: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令!”
“查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二十九集团军总司令陆川,忠勇奋发,谋略深远。
于第三次长沙会战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亲率所部转战粤省,力克强敌,肃清鹅城、韶关之寇,稳固东南门户!
更于长沙决战之际,洞烛敌酋阿南惟几奸谋,指挥若定,于南岭天险设伏,予敌溃兵主力以毁灭性打击!
有力策应长沙正面战场,促成空前大捷!功在国家,勋在民族!”
“兹特授予陆川青天白日勋章一座!并晋升为陆军二级上将!”
“为巩固东南,屏障京畿,经最高统帅部议决,特设立第十三战区!辖浙江、福建两省全境及赣东、皖南部分区域。
任命陆军二级上将陆川,为第十三战区司令长官!
统辖战区内所有党、政、军、民力量,整军经武,拱卫海疆,伺机反攻!”
“此令!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 蒋中正!”
“哗——!”
雷鸣般的掌声瞬间爆发,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礼堂!经久不息!
陈诚双手托起一枚金光璀璨、中心镶嵌着蓝色珐琅白日徽章的青天白日勋章,郑重地佩戴在陆川胸前。
那沉甸甸的份量,是荣耀,更是如山般的责任。
陆川挺直身躯,面向台下无数激动、崇敬、期盼的目光,缓缓抬起右手,行了一个标准而沉凝的军礼。
他的目光扫过前排那些熟悉的面孔——孔捷眼中强忍的泪光与重新燃烧的战意。
李伟刚用仅存的右臂奋力鼓掌,脸色因激动而潮红。
沈默儒推着眼镜,手指因攥紧而发白。
温军大学员方阵里,那些年轻脸庞上燃烧的火焰…
“卫国!”
陆川放下手臂,声音沉静却清晰地穿透掌声,“展开战区图!”
周卫国应声上前,唰地一声,一幅巨大的浙闽赣皖边区军事地图在主席台后方豁然展开!
蓝色的海岸线蜿蜒曲折,星罗棋布的岛屿点缀其间,内陆山峦起伏,铁路公路如血脉延伸。
陆川走到地图前,接过教鞭,冰冷的金属尖端重重点在瓯江入海口那一点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
“诸位!长沙大捷,是英烈用血换来的喘息!日寇‘囚笼’犹在,其心不死!我第十三战区,非偏安之地,乃反攻之前哨!利剑出鞘之基!”
教鞭沿着海岸线凌厉划过:“看这万里海疆!日寇舰船依旧横行!我们的潜艇学员已远赴重洋!他们的脊梁,将撑起未来深海之下的钢铁长城!”
教鞭又猛地向内陆一戳,点在闽浙赣连绵的群山之上:“看这十万大山!是我们的屏障,更是磨砺劲旅的熔炉!
重建的92军,将在这里浴火重生!温军大锻造的英才,将从这里奔赴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