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着罗帐中,那个俊逸、多情、但不属于自己的男人,纳兰满怀纠结。禁不住伸出手,轻抚了下他散乱在耳边的发丝……
“月娘!”
醉梦中的月郎忽有所感,蓦地抓住了她的玉腕:“不要走啊、月娘,不要……”
“痴郎这是又梦游了吗?”纳兰暗想。
心里不由一阵羞惶。
然而此时的她,却似被魇住了一样,竟无力将手移开,任凭其亲昵地贴在了脸上。
“嗳。”
从来不羁如她,居然也发出了“月娘”式的幽叹。
而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已无法否认,自“学画”时起、自己就喜欢上他了,甚至在尝试着为他而改变。
因为,他是那样的优秀;
他的敦厚,
他的风雅,
他的多情多义,
他的心细入微,
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可拒绝的。尤其当时,她还是一个正被“情蚕”肆虐的女人呢!
想起这个,纳兰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默默的哀叹道:“我与他,怎么就这么有缘无分呢!
昨日刚与将军做了了断,那个本已殒命山崖的哥哥,就在这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还被人锁入了死牢。
——唉!
不管他以前做错了什么,我们终究也亲过爱过哦,又怎能视若不见、甚至见死不救呢……”
想到这里,女郎顿觉心如死灰,轻轻将手从公子脸上移开。
然后循着明月楼时的音律,低低吟唱起来: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人面不知……”
唱到这里,她便哽咽地接不下去了,蓦地一起身就要离去——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醉梦中的李蓟忽然接唱道。
随即一翩身,蓦地坐了起来:“月娘!”
趔趄着走下床榻。
纳兰下意识地一扶他,然后试图向后闪躲!
但李蓟此时已经微醒,蓦一伸手、挽住了她的蜂腰,近乎凌乱的说道:“月娘,你终于、还是出现了!你……你让我找的好苦哦,就忍心总这么躲我、瞒我嘛?”
纳兰听到这话,已知他是洞晓内情的了,蓦然泪奔!
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唏嘘着说道:“不要这样,月郎,我不是故意瞒你的,也不值得你为我而苦的……不值得……”
李蓟虽在醉中,但那种发自心底的爱恋、却是真诚的,竟一下吻住了她的香唇——
“不……月郎、我……唔!”
纳兰挣扎着,慌乱地睁大了眼睛!
公子则忘情地、猛兽般地拥吻着自己的梦中所爱,心中似有一团烈火、在同她一起燃烧……
然而此刻的纳兰,感受到的却并非身心的愉悦,而是是一种左右为难的苦涩,蓦地挣脱了他的怀抱:“你听我说!”
公子一怔,立刻冷静了下来。
他仿佛看见,
曾经的那些刁蛮与聪灵,瞬间又回到了女郎眸中:“看着我,月郎,看着我的眼睛……”
李蓟醉萌萌猛一迟疑!
但随后就像受到了某种强力的吸引一样,“乖乖”地向女郎眸子里望去——
“你的眼睛、好美啊,月娘……”
他禁不住赞叹。
可话音一落,却忽然面色大变:“你到底是谁!……你、你你你……啊、我的头……好痛……”
然后蓦地向后一仰,直挺挺跌倒在床榻上……
书房瞬间冷寂下来了。
但纳兰的心里,此刻却是无法平静。
她是万不得已,才对心爱之人使用了摄魂术的,但依然为此感到了愧疚:“原谅我,月郎,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啊!
我这次冒险进府,原本只是要与你说清缘由、从此做个了断的,但看你这个样子,又怎放心的下呢,……嗳、你这个痴郎君哦!”
万分纠结之下,纳兰宛若把抓柔肠,含泪俯下身去、依依不舍的轻吻了下他的脸颊。
“秋大叔?”
就在这时,书房外忽然传来了小书童的喊话声!
纳兰一惊,“唰”地离开床榻、隐入了帷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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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说话的,正是东哥和秋茗——
“公子在里边吗?”
“在,但是不让人进去,公子正休息呢。”
“嗯。……我有个东西你见了吗,忘在车里的。”
“没有啊,小的没见你什么东西。”
“你没见?厨娘、花娘都证着你呢,——她们都去了阁楼抄经,就你一个人在车边的!”
“那公子还去了呢,你为啥不去问公子?”
“呵,你小子长毛了是吧,敢顶嘴了!”
“嘻嘻,小的顶谁也不敢顶大叔你呀!其实我真的没见你什么东西,不如你说给我、待会儿公子醒了帮你问问?”
“这还差不多,”秋茗说着拍了拍他的小脸儿:“就是我寻常带的那个褡裢,你见过的。”
“好嘞,小的记下了!”
“秋茗!”
这时碧姬闻声凑了过来:“这是干什么呢都,鬼鬼祟祟的!”
秋茗急忙“亲热”地一搂东哥:“我们在商量今晚怎么行令呢,啊?东哥!”
“是是是,”东哥急忙嬉笑着附和:“秋大叔还说,今天碧姑姑的穿戴特漂亮,人也特精神!”
“是吗?”
碧姬故意很“配合”地眨了个媚眼儿,然后猛抬手、飞快地拍到两人脸上:“没事瞅你姑奶奶干嘛?还不快说:你们在背后都乱嚼些啥呢!”
两人见她发了“雌威”,急忙嬉笑着跑开。
碧姬连忙在后面喊道:“哎,秋茗、你先别跑:公子要你去上官家弄两坛女儿红呢,可别忘了!”
“知道了!”
秋茗随即跑下楼去。
“东哥,”
碧姬又喊住小书童:“公子这会儿干什么呢?”
东哥这才想起公子的吩咐,急忙立住:“睡、睡觉呢吧!反正不让人进去。”
碧姬眨了眨眼睛:“你也不许吗?”
“没说,但大概就这意思。”
“奇怪,”
碧姬一咬薄唇:“往常不这样的呀,不会是为了赏月、提前补觉呢吧!”
“公子的心事,就属姑姑一猜一个准了!”
东哥急忙迎合说。
他知道今儿得罪她不轻呢,就想着办法要“找补”些!
“你少拍马屁!”
碧姬自然晓得他的小心思:“今儿的账,以后再慢慢找你算”
说着一扭小蛮腰,又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