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小环和翠红,双双来到府衙下了车。
可门上并不认识她们,不许进。
翠红不得已搬出了怜香,等她出来才得以放行。
而怜香还记念着小环上次的莽撞跟傲慢呢,就故意冷落她,只管跟翠红有说有笑的上了闺楼。
小环暗气,又不好拉下脸跟着,索性自个儿去寻上官昀。
恰巧府尹刚回到后衙,一眼瞧见小环在外东张西望,不由皱了下眉:“她怎么来了?……王忠,喊欧阳进来!”
王忠来到外面,向她一招手:“表少爷,老爷有请!”
小环暗喜,立刻随管家来到后堂。
这时上官府尹已经换好了衣服,满面春风的望太师椅里一坐:“今日店中可是不忙吗?怎么不言语声,就到府里来了。”
小环嘻嘻一笑:“不是你让我来的嘛!”
府尹一怔:“本官何时让你来了?”
“昨日双侯府的酒席宴上呀!”
“……?”
上官有些茫然。
“你忘啦!”
小环煞有介事的提示说:“你说要我做幕宾,还要我兼理着账房的,连大小侯爷都听到了!”
“嗯,”
上官昀简直啼笑皆非。
他自然记得这话的,但那不是为给这死丫头圆场的吗,谁知她竟较起真来!
“可是你行吗?”
府尹既无奈,又半带笑谑的问道。
没想到这丫头倒干脆:“没试过怎知行不行呢!”
上官蓦一皱眉!
自从“归附”魏皇,在这里开衙建府,他就过惯了一言九鼎、被手下奉承的日子。因而感觉小环这话特无礼,特别那么刺耳!
可他转而一想:这丫头既精灵又古怪,且与李氏有扯不清的关系,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哼,量一黄毛丫头,只需哄一哄就没事了!
于是呵呵一笑,说:“既然你自认为行,本官说过的话自然也算数!”
抬头叫王忠:“带表少爷去幕厅,引荐于大家认识吧。”
小环急忙喊道:“等等,——我说府尹大人,你有几个幕宾、多少手下呵?”
王忠在旁代答道:“幕宾嘛,原来有六个,分管兵、工、学、刑名、钱粮等项。其中那位主管刑名的赵正先生,现已蒙老爷抬举、去幕为吏了,即将升任主簿之职!”
“这么多人呀!”小环不高兴的说:“那总该有个头吧?”
王忠新奇的一笑:“这还用说。赵大人即便做了主簿,暂时也还得帮你掌管刑名的,自然就是那边的头儿了!”
小环眨了下俏丽的眼睛:“那主簿再大,还大的过府尹吗?”
王忠哑然:“说什么废话呢,——这整个府衙里,谁还能大的过老爷!”
“这就是了啊!那要是你们老爷,亲自邀请的人过去呢,是不是就可以像钦差一样、也在那边‘如朕亲临’了?”
“胡闹!”
王忠立刻呵斥道:“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呀,你也敢说!”
小环白了他一眼!
刚要怼他时,却被上官昀一摆手止住,戏谑的望着她说:“你这么问来问去的,不会是你想去做这个幕厅的头儿吧?”
小环嘻嘻一笑,趁机一拱手:“谢了!”
“你……谢我什么?”
“你这不是在明确邀请我,去做你那个幕厅的头儿了吗?”
府尹面色一沉,正色说道:“说说也就算了,这可胡闹不得的!
幕厅乃府衙重地,满城的政令皆出于此;让你挂个幕宾的名号,依旧管理着酒楼已属破例了,怎可任你再去那边乱来呢?”
小环笑道:“什么是胡来啊,你的幕厅再厉害、不还是人待的地儿嘛,是人待的地方就没有小爷管不了的!”
“休得放肆!”
王忠再次呵斥道!
小环冲他一纵小鼻梁:“凶什么凶啊你,你们老爷都没火呢、你又算哪根葱!”
王忠立刻被怼的没了脾气。
上官昀倒是真的没怎么在意她的失礼,反而饶有兴趣的问她说:“你既夸此海口,不妨细说一下你的见解我听:若是真有那管人管事的本事,倒不妨真的让你一试!”
“这有什么!”
小精灵立刻仿照“婆婆”阿梦的样子,有模有样的侃侃而谈起来:“所谓头儿呢,并不是挽起胳膊做事的,是用来管事的;所以只要能让所有人安心做事,用心做事,不比什么都似懂非懂、还到处里插手插嘴要强的强吗?”
听完这话,上官昀倒着实吃了一惊:这鬼丫头,居然明白吏治中的诀窍呵,……如此看来,的确很有些不简单了!
于是就有了一种,要见识下她本领的冲动:“既有这样的把握,——王忠,带她去吧,跟赵正打个招呼:就说欧阳是本官的表侄儿,过去暂代他几天!”
“是!”
王忠无可奈何的答应着,扭头招呼小环说:“走吧,表少爷?”
小环满脸不乐的一翻白眼儿,心说:表你个头啊,表表表,我是你表大爷!
然后又为自己一阵欢呼:哇,从现在起、小爷终于要进入仕途了啊,噢、耶!
——呃,噢耶是个啥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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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皇盛茵,也就是之前的川岛美智子,此刻正百无聊赖的歪靠在藤椅里;
永远都迷一样的眸子中,更是一扫平日之妖冶,透射出了丝丝的无奈、和怅惘。
阿檀奉上一颗去籽儿的葡萄,被她伸手推开。
阿紫捧来琥珀酒,她却看也不看。
——唉,
对“被考验者”的失望,和对于樾亭君渴望,已令她寝食难安了哦!
这时候,男侍尤利匆匆闯进西源堂,来到楼上气喘吁吁的将双臂一叉:“君、君上……”
盛茵立刻变了脸色:“街上公人横行,你怎可这时候贸然过来,还敢大呼小叫!”
尤利惶恐的单膝跪地:“请君上恕罪,——属下是有急事回禀、才不得不来的!”
“讲!”
“是,——今早大批官军控制了三清镇,画影图形搜寻族中的一个女人;属下唯恐是阿檀的手下,才着急赶来让她看下的!”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复制的画像呈上。
阿紫急忙展开。
盛茵起初还不太在意,但细看之下,蓦地像触电一样站了起来,劈手夺过画像:“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被抓到了吗?”
尤利一耸肩:“上面通告的名字,是狐三娘,现在还在搜捕中,眼看就到药堂了!”
“狐三娘?”
盛茵蓦一凝眸:“你确定没有记错?”
尤利把手一摊:“怎么会!”
阿檀不屑的望望画像:“君上:这样的通告,刚刚在对面墙上也有一张的,属下已派人看过,决不是我们的人!”
“我知道。”
蝎皇漠漠地说道。
所有人奇怪的望向她。
对于这种永远都甩人一条街的“尽在掌握”,和总是头上一句尾上一句的“王之任性”,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
奇怪的只是,她这会儿说话的语气、已非刚才心不在焉的样子了!
不错,
从熟悉的画像中,盛茵确实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令她不由为之心跳:“阿狸,你即刻去查探官军的行动,一旦那女人被抓、速速来报!”
“是,君上!”
男侍答应着,转身就走。
阿檀蓦地又加上一句:“记着带上一包生药再出去啊!”
“阿狸”理也不理,就甩手下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