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的“小书房”内。
当日上三竿时,小丫头终于从回笼觉里醒来了,昨夜所有的烦恼、也已抛到九霄云外,舒舒服服伸个懒腰!
翠红笑呵呵取来衣服,帮她披上。
她慵懒的软坐在绣榻上,忽然问她说:“刚才你好像说,有谁来过?”
翠红一怔:“李公子呀!”
“李月郎?”
“是啊。”
“他人呢?”
“走了。”
“怎么走了呢?”
“你让他走的呀!”
“我?!……呃、糟了糟了。”
小环懊悔的一拍前额:“往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来、一律不要逐客的!”
“是——”
翠红想笑又不敢笑的,拉着长声答应道。
小环急忙起来梳洗。
一边又吩咐说:“去找王庆来。”
翠红又答应一声出去。
小环收拾完了,一眼望见翠红给她备下的枣糕和香茗,匆匆吃了点儿就去了外面。
不一会儿,翠红带着王庆到。
小环问:“公子今早来过吗?”
王庆大咧咧一笑:“刚刚老爷还派人到处他呢,派去典当行的人说:少爷一早就进城了,却根本没来店里,兴许……又去哪家花楼了吧!”
小环故作不明白的胡乱点下头。
王庆摸了下尖尖的下巴,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她说:“听那边说,少爷还留了个话,”
小环故作威严地一推他脑袋:“起开!——什么鬼话不好明着说呢!”
王庆嘻嘻一笑:“是好话呢表少,而且事关着您的前程。”
翠红眸子一闪:“前程?不会是要咱们表少,去衙里当官吧!”
王庆故弄玄虚的一摆脑袋:“差不多啦!”
小环不耐烦地斜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当着翠红的面儿呢!
王庆立刻被闹了个大红脸,又实在不敢惹她,只得乖乖说道:“听说府衙里,最近走了个掌管刑名的幕宾,老爷打算从自家人里选一个。少爷的意思,就是让您去,不过先要商量下老爷!”
小环一听到“幕宾”俩字,立刻想起上官云鹤在候府时,也这样称呼过自己的,莫非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
但是呢,
她根本就不知道幕宾、刑名是咋回事,于是想问下王庆,可又不想让他太得意,就故意绕他说:“那我要走了,这酒楼可咋办?”
王庆想听的就是这话呢,立刻又讨好的往前一凑说:“怎么办?——当然要从咱们自己人里再选一个做掌柜了,而且还就得您说了算!”
“那我若是选你,你行吗?”
“行不行的……嘿嘿,到时候、还不是大人您一句话嘛!”
——瞧这马屁拍的。
小环的“官儿”还没影儿呢,这“大人”就先叫上了!
不过即使这样,小丫头也蛮受用的:“嗯,那我先考考你:可知幕宾是个啥玩意儿吗?”
王庆一顿:“哦,在咱们老爷那边,所有的刀笔吏都可称是幕宾,公子的老师也可这么叫。”
小环一皱细眉:“那不就是有很多了?”
“但是家有百口、还得主事一人呀!以表少爷的本事,再加上跟夫人的亲戚关系,到那边不用说就是他们的头儿了!”
王庆故意奉承道。
其实他的本意,是巴不得小丫头走呢!
但是小环哪知这些机关呀,反而微微有点心动了。
因为按照了空和阿梦的分派:
她不但不可以再在这里“小富即安”,还要更积极的接近宫里那个“武媚娘”,以及“李樾亭”、和“美智子”等偷越时空的“要犯”呢!
而若是真像王庆所说,自己可以进入“仕途”的话,做这件事岂不就方便的多了?
想到这里,她轻展了下长长的睫毛。
纯净的脑海中,瞬间又想起了武桓的可恶嘴脸:如果真的能够,统领里边的官吏们的话,那我不就是除上官昀之外、最有权利的人了?
嘻嘻,
到那个时候,什么他娘五(武)啊、六的,府尹怕他、我可就不惯着他了,非砸烂他的婊子行不可……
“表少爷……表少爷?”
看到小环脸上忽阴忽晴的样子,王庆心里直发毛,小心翼翼地呼唤道。
——即便在少爷面前,他也没这样过的呀,可见被野丫头欺负成啥样了!
小环被他这一喊,则立刻回过神来:“嗯,干嘛?”
“您去还是不去呢?过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呀!”
“你急什么。本大人还没想到,去了之后该怎么称呼我呢,总不能跟那些蠢人一样被称‘幕宾’吧!”
“那还用得着您想吗,估计也没人敢直呼您官讳的,都想着巴结您呢,自然是谁见了都要称呼一声表少、或大人!”
小环一眨眼:“什么‘少’啊‘大’的,为什么不加上个‘老’字,像对你们主人一样、喊我一声老爷?”
王庆被她的“无知无畏”逗笑了:“哎呀我的好大人:整个京兆府里,能称得上‘老爷’的、也就咱们府尹大人呀!其他的,叫声‘先生’、或尊称下官职,就是最最尊贵的啦。”
小环猛的一拍扇子:“等明儿,我偏要改了这破个规矩:即便不叫老爷,也得叫我一声小爷!”
翠红在旁噗嗤一笑:“不行啊表少爷:在官场里这样不是太傻气了?”
小环白她一眼,转而问王庆:“你说呢?”
王庆赶忙答道:“这要看是谁了!——如果小先生喜欢这样叫,那就不俗,一点都不俗!”
“马屁精!”
小环笑骂道,“还是改改的好!”
王庆心里一动:“这么说……,小先生真的想去了?”
小环没理他,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
在账房里绕了半个圈儿,脑海中蓦地蹦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官称”——师爷!
她随即一回身:“对,我就叫‘师爷’!”
“师爷?!”
王庆、翠红新奇的异口同声道。
“对!——幕宾既然可做老师,师字后面若再加个老爷,简称一下岂不就是‘师爷’!”
王庆立刻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弯腰行礼说:“恭喜师爷、贺喜师爷:祝师爷大人从此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小环非常得意:“呵呵,还忘告诉你们了:在双侯府喝酒时,你们老爷也在,的确也邀请过本师爷去他衙门里的,所以……”
没等她把话说完呢,王庆就立刻一顿彩虹屁伺候了:“师爷大人英明神武,才华盖世,老爷自然会内举不避亲啦!
而且您一旦高就,必定会芝麻开花、节节高的,往后咱们这上上下下的弟兄们,就都仰仗着您了!”
小环被他捧的很是受用,笑了笑说:“本来呢,那个上官……上官府尹是要我两头兼顾的;
可看你这么晓事,这里就交给你吧,回头自己去小郎君那儿说一声。”
王庆喜不自胜,立刻千恩万谢。
然后就怕她返回似的,打点好了一包金银细软交给翠绿,好服侍小“师爷”随时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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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西市大街上,小环的心情才稍微好点。
她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车旁川流不息的人物,希望可以忽然之间再见到李蓟,顺便训斥一下他那个不着调的“车夫”——秋茗!
但走啊走,李蓟没看到、却看到了两张海捕的告示——
兹有女犯狐三娘一名,阴谋蛊害至尊,通令缉拿。如有检举者,赏钱十万;知情不报者,立斩;窝藏者与犯同罪,夷九族!
大印分别是西京都督府、和京兆府,下写着年月日,旁边就是女犯的画像。
一开始小环并没太在意。
可是看着看着,蓦地觉得画上那女人眼熟;
再一细看,忽然失惊道:这不是被李蓟载去的那个“醉鬼”嘛!
他……什么时候变成“犯女”啦?
与那个李大哥,也有关系的吗!
出于婆婆交给自己的任务,她不由有些担心。
急忙拉翠红走出人群、上了车子,直奔京兆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