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钢不是第一次来许大茂家吃饭，但每次都被师娘准备的好酒好菜惊讶。
不过师娘准备的越丰盛，说明师傅没把他当外人。
许大茂吃着红烧鱼，和马钢推杯换盏。
他担了师傅的名头，徒弟也是唯一的徒弟，厂里人都知道两人的关系，未来肯定是一荣俱荣，断然不能交恶。
“马钢啊，你的喜事瞒了我一天。”许大茂夹了筷子卤肉，笑问道，“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师傅，您的徒弟我啊，半个月后我就要结婚了。”马钢咽下嘴里的红烧肉，说着怎么在姑姑安排下和女方相亲，然后相处了半个多月决定结婚的事。
“这确实是好事，怎么，看着你师傅的钱包来的？”许大茂看着模样憨厚的马钢，面相老实可人滑头的很。
马钢看看师娘，又看看师傅，嘿嘿笑着不说话。
“哎呀，忘记暖水瓶里没水了，我出去烧一壶冲茶水。”秦京茹懂事的找了个理由离开，免得两人不好说话。
马钢看着秦京茹离开，搬着板凳朝许大茂挪了挪。
许大茂见状有些疑惑，马钢的姑姑和姑父李怀德都不是没能力的人，还有什么是他们弄不到的？
“师傅，是这样的…我听姑父说您有特效药…”马钢迟疑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姑父让我来拿两瓶带给他，要珍藏版…所以您还有存货吗…”
“……”
许大茂都无语了，你姑父五天前才找我拿了三瓶，现在又来找我拿？
怕是你小子自己用吧！
没想到浓眉大眼的年轻小伙子这么虚！
许大茂看破不说破，装作为难的皱起眉。
“师傅，珍藏版没有的话，普通版也行…姑父要的很着急…”马钢见许大茂沉默，还以为自己提的要求有些困难，但还不想再努力一下。
毕竟他问了姑父，一个月最多一次才拿五瓶来，后续还差点没跟供应上。
“有倒是有，不过只有一瓶珍藏版，而且还是我自己…咳咳，普通版倒是有多的…”许大茂差点笑出声，咬咬牙似乎做了重要的决定，“给你一瓶珍藏一瓶普通的，拿去应急应该是够了。”
“够了够了，真是多谢您了。”马钢松了口气，咧嘴一笑。
许大茂拍拍马钢的手臂，一切尽在不言中。
万万没想到出名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代言的三鞭酒。
不过离不开三鞭酒才好，他的重要性才能在不经意的时候体现出来。
在马钢特意的宣传下，大院里的人都知道许大茂升职做干事了，而且一月工资有43元。
再加上那些零碎的补贴和隐晦的福利，可比当放映员的时候赚得多。
二大爷和三大爷看许大茂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以往许大茂是个有实无权的放映员，虽然放映员是个肥差，但不是长远之计。
而且电影这种东西不是生活必需品，不看也能过下去。
当了宣传科干事就不一样了，手里有了一点实权，别人做事前要开始考虑他的意见，能够参与厂里做的决策了。
“低调，低调，都是领导栽培。”许大茂笑着摆摆手，脸上带着骄傲的表情。
除了一二三大爷是院子里职级和工资都比较高，现在得再加上一个许大茂了。
一大爷扇着蒲扇稳坐钓鱼台，眼角余光注意着傻柱的动静，以前两人不管什么都要整出个好赖，现在许大茂比他强上不少，不知道傻柱会不会去捣乱。
虽然许大茂不会影响他的地位，但是主心骨只能有一个，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而且院子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容易被一些小恩小惠收买，许大茂以往就爱给小东西收买街坊四邻，现在秦京茹也是会来事的人，两人在外的风评甚至比以前好上不少。
一直想当官的二大爷倒是没什么想法，许大茂只是当了个干事，又不是小组长，还不值得他弯腰去讨好。
不过二大爷对马钢态度则带着谄媚，马钢除了是许大茂的徒弟，还是李厂长的侄子，后者的身份更受人追捧。
三大爷受困于小业主的身份，当不了官也提不了干，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差不多了，出了四合院谁都能踩他一脚，现如今更是活的小心谨慎，因此对许大茂升职是真的高兴。
就是他们喝酒吃肉不喊他去有些不高兴，不过也只是在背后和三大妈抱怨两句，没占到便宜他心里难受。
马钢露出礼貌的微笑，对于二大爷的讨好尽数全收，闲聊几句就抱着两瓶酒快步离去。
秦京茹知道二大爷是官迷，但没想到这么谄媚的一面，对他的滤镜都快碎掉了。
许大茂听了十分不以为然，这才哪到哪儿啊，院子里就没好人。
“你觉得二大爷不咋地，可他是靠自己的努力从一级升到七级钳工，教的徒弟三节两寿都在走动，也就太执着于当官，目前来看是个不错的人。”许大茂把筷子放进筷篓，语重心长的说，“是个人都有私心，他只是表现的太急切了而已。你可得努力学习，二大爷文化就比你强一些，还不是拼尽全力做到了七级锻工，现在每月都有70多块钱！”
“哦，那是我误会二大爷了，我记住了。”秦京茹吐吐舌头，更加坚定了学习知识的决心。
“嗯嗯，真是我的好媳妇。”许大茂呵呵一笑，搂着人亲香了两口。
屋子里一室温馨，小两口甜蜜非常。
屋外刘海中敲门的手悬在半空中，听见屋子里的笑声后仿佛触电了般，三两步回到了东厢房。
最近在车间主任中盛行起一种叫做三变酒的好酒，主任们一提到它就赞不绝口，就是卖价堪比金酒而且数量又不多，导致三变酒在内部被炒了起来。
刘海中只是轧钢厂里一名普通的七级锻工不可能知道三变酒的源头，但他去主任的办公室看到过酒瓶的包装，那包装和刚才马钢拿走的一模一样。
想要讨好上司的刘海中本想去问问许大茂三变酒的事，没想到就听见许大茂和秦京茹说起他的事，还给予了如此高的评价。
他想到以前暗地里骂许大茂是贪财好色、品性卑劣的小人就有些心虚，是他对许大茂的人品判断有误。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和许大茂聊聊天拉进下感情吗？”二大妈扫着煤灰，疑惑的看着汗流浃背的刘海中。
“人家夫妻俩关起门说悄悄话，我就没去打扰了。”刘海中咳嗽一声，想到许大茂激励秦京茹以他做榜样，又有些得意，“老婆子，你爷们我啊，除了徒弟们捧臭脚，还是有人看得出我这些年的努力和汗水的……”
“德性，洗脚水已经倒好了，快去洗脚吧。”二大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还没睡觉就开始做梦了。
“不信就算了。”刘海中哼了声，坐到凳子上洗脚。
中院正房，傻柱几杯白酒下肚，拳头就朝着桌面捶去。
他比许大茂还大两岁，至今没有老婆就算了，现在工资没人家高，工作更没有人体面。
好不容易和冉老师搭上线吧，正准备邀请人来家里做做客，小学就起风了，冉老师也被安排去扫地。
傻柱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在冉老师提出不能再继续共同进步后没有拒绝，两人算是和平分了手。
“贼老天，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怎么娶个媳妇这么难？”他眼眶微红，很快就喝完一瓶白酒。
他都三十锒铛岁的人了，为什么就娶不到称心如意的媳妇呢？！
傻柱的疑惑无人能解，独留他的呢喃在屋子里回荡。
一夜做了无数个梦，清醒后很快就忘记了。
许大茂轻轻地把胳膊从秦京茹手里取出，等麻意消失后，才活动活动手脚去洗漱。
随便在橱柜里拿了个面包当早餐，就骑着车直奔轧钢厂。
今天的宣传科多了好几个人，除了一些紧要位置的老面孔没有变外，像是管理厂刊的发行和文稿教正的小张就不见了，换成了一个十七八岁、长相清秀的短发女生；负责进步报刊和记录办公会议等活动的美工多了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当助手，美其名曰让年轻人多接触进步思想；还有负责采写稿件、宣传策划和文件管理也被细分成三个区域，分别交给了六个人去做……
许大茂看着宣传科从原来的9个人变成了现在的15个人，想到了北宋的三冗问题。
不过想想后期李怀德一个正主任带八个副主任，轧钢厂没被吃穷也是有本事。
他笑着和几个新人打招呼，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马钢一如既往的带着憨笑，科室里的新人都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能进来的人都是有门路背景，被特意交代过办公室里各人的身份，也不会没脑子的去找不痛快。
得知马钢还没结婚，几人七嘴八舌的介绍起自己的姊妹和亲戚家的女儿。
在他冷着脸说有订婚对象后几人才偃旗息鼓，不过还没有打消做媒的念头。
结了婚都还有离婚的，更别说只是订婚了。
许大茂看的牙痛，敲了敲茶缸盖子让人赶紧添水。
马钢赶紧拎起暖水瓶赶了过去，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师傅，我是真没想到男人的嘴也那么能说。”马钢十分无奈，他都是沾了姑父的光，这些人还想通过他找姑父疏通关系不是做梦是什么。
“现在你就见到了。”许大茂翻了个白眼，提醒道，“别忘了下乡的任务，上面的规定可不能忘。”
现在李怀德是厂里的一把手，所有的人都要听从他的调度，一时风头无两。
讨好他亲戚和朋党无疑是最快的投诚方式，要是马钢经受不住诱惑，李怀德的黑料就要多出不少来。
“没忘没忘，下午我就找王科长接任务。”马钢挠挠头，要不是许大茂提醒，他差点忘了姑姑的交代。
果然听姑姑和师傅的准没错，你看两人的意见多统一。
许大茂点了点头，让他去检查放映设备和胶片。
人不密失其身，言不密则失人。
马钢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他一遍遍的教。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大茂看见了独自来打饭的于海棠。
这姑娘一脸气鼓鼓，估计又和杨伟民吵架了。
时代的改变，造成了无数对怨偶和离乡人
许大茂啧了声，带着饭盒回了办公室。
宣传科的人多了，工作也轻松了不少。
要说办事的效率变快了没，答案是否定的。
许大茂转为干事的原因之一，就是文章写得好，因此采写稿件的任务就落在了他身上，还没有推脱的理由。
于是他挎着包，拿着纸笔下了车间，打算深入职工里捕捉先进工人，然后写一写工人的勤劳事迹刺激生产。
好巧不巧的来到了刘海中所在的车间。
看着热火朝天工作的刘海中和他的徒弟们，许大茂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写谁不是写呢，二大爷还是他们院子里的人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肥水不流外人田！
许大茂一拍大腿，下笔如有神，很快就写好了一篇表扬工人努力工作的文章，擎等着月底发表。
在宣传科当干事确实不累人，但累人的嘴皮子和脑子。
许大茂看着手里掉下来的几根头发，琢磨着要好好补补了，黑芝麻、核桃和花生什么的都要备上。
晚上吃了肉沫茄子、丝瓜鸡蛋汤和野山药炒肉片。
野山药还是秦京茹二哥去山上挖陷阱的时候挖到的，见东西不错就送到了城里。
许大茂知道野山药挖取不易，而且谁会挖陷阱的时候挖到十来斤野山药，摆明了就是特意挖来给他和秦京茹吃的。
想到秦振春时不时送来的野物山货，他对秦家的三个舅子更满意了，至少都是懂得感恩的人。
没有白吃他让秦京茹拿回家的棒子面和其他吃食。
等到最乱的八、九月份千人奔赴西天的事件过去，扫盲班结业证到手，就可以着手安排秦家兄弟工作的事了。
许大茂呲了呲牙，浑水摸鱼的人越多，他才越不起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