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急事,下午再回部队也不打紧,耀宗,你是不是不方便,我看你好像不太想我留下来……”
就算再木头,此刻张红兵也反应过来月耀宗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赶他了。
月耀宗强忍着笑了笑:“怎么会不方便,我只是担心误了你的事,你要是不急,我还巴不得你留下来吃顿饭,这次下县里出差受你照顾许多,我都没能好好谢你。”
没眼力见又没脑子的莽夫,要不是有点用,他都懒得客套。
张红兵心里有些不高兴,在月家坐不住,立刻借口出去买点东西了。
月耀宗跟单位大部队一起回来的话,应该是下午才能到。
月耀宗突然见到他跟他客套,叫他带一程,才提前到家的。
刚才也是月耀宗极力邀请他上来坐坐吃饭,他拒绝好几次都被强拉上来。
结果他真的上来了,这人又要赶他走了。
这么反反复复的,谁能高兴得起来。
月初宁也找了个借口下楼去邻居家借点红糖泡水喝,两人一前一后出门了。
走出家属院外面,张红兵故作轻松强颜欢笑,“小月妹妹对象是谁呀,说来听听,我也很好奇是我认识的哪个臭小子能拐到善良乖巧的小月妹妹。”
月初宁腼腆垂下脑袋,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道:“就是你们军区那位陆秋砚,陆营长。”
她从未谈过恋爱,跟别人提这事是有点害羞的。
“你说什么?”
张红兵不可置信猛地抬头,强壮的身体竟然有些摇摇欲坠,“你怎么……怎么会跟他相亲,他是有……”
有喜欢的姑娘的人了!
话到嘴边,看着一脸纯真的月初宁,他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不忍伤她的心。
“我不赞同这门亲事。”
他神色有些激烈,想起陆秋砚和沈晴那些传闻,就胸闷得厉害,“小月妹妹,老陆他……不是你的良人。”
为什么偏偏是老陆。
是一个心里已经有了其他女人,注定会辜负他放在心底的姑娘的老陆。
他不服。
“没关系。”
月初宁朝他和气的笑了笑,“我和他过日子不图什么感不感情,感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
人的感情最是善变,曾经有多热烈回归平淡后就有多冷清,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爱不爱你上面,只会摔得粉身碎骨。
我从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选择与陆营长结婚,只是因为他适合我。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只要我不委屈自己,就没人能给我委屈受,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几个呼吸间,他像是全身力气被抽空了似的,肩膀都塌了下来。
他是一个不懂情情爱爱大道理的毛头小伙子。
可月初宁这番像是过来人才能悟得出的话,还是让他无法反驳。
她认为过日子没有什么情情爱爱可言,她不相信一时的心动能维持一辈子。
他很想对她拍胸脯保证自己能。
很想告诉她,他愿意成为她一辈子的依靠,为她遮风挡雨一辈子。
可她能说出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这样的话,肯定不会相信他所有的壮志豪言吧?
“小月妹妹年纪那么小,怎么会有那么深的感悟。”
他深吸气憋回所有的悲伤,脸上尽是强颜欢笑。
“这跟年龄无关,跟经历有关, 经历的风雨多了自然就懂了。
我从小就孤身一人长大,没有人为我遮风挡雨,所以我只相信自己。”
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漫无目的走在外面,说这话的时候月初宁神色有些平静得过了头。
张红兵不知怎的,一阵心痛。
她这些话,把他刚才涌上心头那句“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我”的表白,打回了心底最深处。
是啊,他凭什么,以什么身份让她相信他的话。
只凭空口白牙的一腔热血吗。
两人走到附近的国营饭店,张红兵打包了两个肉菜和几个大肉包子和白面馒头带回去。
虽说留在月家吃饭,但他一个饭量巨大的军人,哪能占人家的便宜。
现在城里人口都是有粮食定额的,他吃了人家家里人的份,别人就不够吃了。
他工资津贴不低,平时都是吃部队食堂,攒下来的票据也多,不缺今天这点打包饭菜的小钱小票。
中午钟婉琴和月如鸢下班回来,月如鸢特地看了一眼阳台,发现衣服还没洗好晒起来,刚要挑起话题,就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她记得这个军官,上次砌墙的时候见过,长得一般般,所以她没放在心上。
“这位是?”
“这是周叔叔的勤务兵,张红兵,也是二哥的朋友,你叫小张哥哥吧。”
月耀宗从房间出来,笑着给她介绍,“我这次出差偶遇他回家探亲,受了他许多照顾,特地请他过来吃顿中饭。”
月初宁故意努嘴笑道:“什么呀二哥,你一开始一直在赶小张哥回去呢,是我坚持留小张哥吃饭的,妈你还记得上次来砌墙小张哥也来了不?”
钟婉琴一拍脑袋,对着张红兵笑道:“你瞧婶子这脑子,年纪大了就是记性差,快去做,婶子给你们做饭。”
张红兵笑道:“是我来打扰,哪里用您忙活,我刚才去国营饭店菜和馒头包子,不嫌弃就一起吃吧。”
“哎呀这怎么使得,你这小伙子可真是懂事,再怎么说你也是客人,阿姨再去炒个腊肉。”
钟婉琴笑得合不拢嘴。
这种有自知之明不占便宜的小伙子,她最是喜欢。
吃过饭后,月如鸢笑眯眯盯着厕所意有所指:“我刚才去厕所洗手,发现衣服还泡着堵在里面没洗呢,这都泡一上午了吧?”
钟婉琴一听,眉头忍不住皱起来,“怎么还没洗啊?”
月如鸢掩唇轻笑,“小妹上午是在忙什么事吗,就我所知你应该也什么事都没得忙吧,下午太阳就过了天了,再不洗到时候可晒不干。”
“对不起三姐,是我不好,上午我不是没洗,是蹲太久犯了低血糖头晕得厉害。”
月初宁惊恐的看了她一眼后,像是应激一样疯狂朝她道歉,“对不起三姐,对不起我马上就去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