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栉叫着侍女抬着一碗银耳蜂蜜雪梨汤进来,“陛下之后万不可再像昨夜一般放肆饮酒了。”
温承岚明白崔栉为了他的身体可谓呕心沥血,“有劳崔太医了。”
他接过梨汤,甜软滋润,饮尽后舒适许多,摆手让侍女下去。
“崔太医,可知元惜昭的风寒源何?”温承岚用锦帕擦拭着嘴角。
崔栉将一根根银针整理收回药箱中,抬头道:“陛下想听真话?”
温承岚身体微向前倾,“自然。”
“老夫却不知这真话该不该讲。”崔栉阖上药箱,思索片刻,打开取出一瓶珀芝定心丹。
崔栉越这样说,温承岚心中的猜测越落实得差不多,“但说无妨。”
崔栉平稳地叙述着,“昨夜陛下起了高热,药效不好,直接冰敷对陛下的腿刺激太大,元姑娘以身长留冰窖,得了风寒再正常不过。”
不用多说,温承岚半猜半回忆也能知道是何情形。
“朕知道了,有劳崔太医为她好生医治。”温承岚没有丝毫动作,声音低沉下来。
崔栉微微颔首,掺白的眉毛下眼神锐利,见温承岚没有大的反应,将手中的药瓶放了回去。
“陛下放心,元姑娘心中有数。”
他退到门口道:
“臣告退,陛下是君王,龙体为重,望陛下好生修养。”
崔栉重复着明里暗里说了数遍的话,真希望温承岚能真正听进去。
温承岚先还满心回想着昨夜在东宫是否失态,说了不该说的话,在记忆中实在找不出蛛丝马迹。
一听崔栉说完,他也没心思想着什么话不话的了。
元惜昭该是对他漠不关心的,就算为了要见元兆,也万万不用以身这样冒险。
想不通,始终想不透彻,比文轩阁桌上的奏折都难以抉择。
也许她心中有愧,顾念着往昔的情意?
她顾念旧情的话,那玉衡弓的箭也不会指向他,他的腿也不会半废。
温承岚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轻咳几声,还是任由思绪蹁跹。
想得太投入,阮钰进来都没有发现。
“陛下,韩贵妃求见。”
她怎么来了?温承岚思绪一断,眉头一皱。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帝王抱恙,妃子来看望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
只不过在他心中从未当韩玥是妻,他的妻只有一人,深深埋藏在心底,时间长了,连自己都骗过了。
元惜昭喝了药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才养回了精神,难得文轩阁也没人催她。
于奕那里不容耽搁,恐节外生枝。
因此,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找那温承岚想要之物,已换得带于奕去探元兆的机会。
帝王坐拥天下,温承岚会想要什么呢?
要是没有东宫的事,她大概觉得温承岚想要她的命,而她的命她暂时也给不了。
何况按他病中的样子,或许也不是那么想要她的命的样子。
想着想着,送饭的侍女就来了,元惜昭看着那食盒里六小碟荤素搭配,清淡诱人的小菜,有些诧异。
这样丰盛的菜色还是第一次在摘星宫见到,再看这送菜的人也不同于往常。
她觉眼熟,看看服饰,正是御前侍女。病了,待遇那么好吗?
“姑娘快用膳吧,太医院送来的药也温着了。”侍女柔声道。
御前侍女送来的饭菜,元惜昭不太担心有毒,安心吃完。
侍女贴心地递上帕子。
元惜昭接过帕子,手及锦帕,一片柔软光滑,才要拭嘴,手中一顿。
她看着手中的帕子,缓缓摩挲着,灵机一动。
好主意啊,温承岚不是一直在寻那块天青色帕子吗?
原来沾了血色,给不了,那她再绣一块不就好了?
元惜昭越想越觉得,真是十拿九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