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惊讶地挑起眉头,没想到倚梅园的事情竟这么快便传进了祝安的耳朵中,看来该让苏培盛好好管管下面的人了。
他笑着看向床上彻底呆愣的余莺儿,想起那日的怦然心动,对余莺儿的嫌弃不满又淡了两分,“这句诗该问余答应才是,余答应,你便给公主讲解一下你对这句诗的理解。”
“皇上,这个,臣妾,……”余答应支支吾吾,绞尽了脑汁也不理解这句诗的意思,一时心虚地不敢看向胤禛。
“呵!不理解诗句的意思,那余答应知道这句诗是出自哪位诗人吗?”年世兰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晶莹圆润的指甲。
嗯,又长了些,祝安也长大了,是该带护甲了。
不过她之所以出声可不是为了帮沈眉庄,只是自己单纯看余莺儿不顺眼罢了。
余莺儿有些迟疑,“李白?”
她看了看胤禛阴沉的脸色,又小心翼翼开口,“杜甫?”
胤禛就那么冷冷地凝望着余莺儿,目光幽深、阴鸷,一眼望不到底,“余氏,那夜究竟倚梅园中是不是你,弄湿了鞋袜的女子究竟是不是你。”
这些日子的相处,纵使没了那夜的感觉,纵使他总觉得余莺儿相比那夜少了些什么,却也不曾怀疑她,以为她只是一个偶然读了几句诗词有些小聪明的宫女罢了。
余莺儿彻底没了刚才的骄纵模样,她从床上慢慢跪着爬了下来,一步步爬到胤禛面前,眼泪止不住往下流,“皇上,您就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饶了臣妾吧。臣妾不是有意要骗您的,只是心中思慕皇上这么做了糊涂事。”
“这往小了说是一时做了糊涂事,往大了说可就是欺君之罪啊。皇上,这余答应欺君在先,仗着您的宠爱欺负欣常在在后,现在又凭着腹中的孩子羞辱沈贵人。若是等着孩子生了下来,还指不定嚣张跋扈成什么样子呢。”
看出胤禛眼中的犹豫,年世兰知道他还是看中皇嗣多一些。她眸光一转看向静立在一旁的沈眉庄,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接收到年世兰传递的信号,沈眉庄撩起衣摆跪倒在地上,“求皇上为臣妾做主,余答应不止羞辱臣妾,可是臣妾绝不能受人污蔑。”
胤禛却沉默了良久,他垂着眉眼,盯着跪在地上的沈眉庄,一抹厉色从眼中一闪而过,“余氏降为官女子,从今日起禁足自己宫殿内直至生产,孩子生下后则由端妃抚养。衣食月俸仍按照答应位分发放,你便在宫中好好反思悔过吧。”
“不,皇上,臣妾知道错了,你饶了臣妾吧,臣妾真的再也不敢了。沈贵人,求你原谅我吧。”余莺儿整个人趴在地上,手指紧紧扯着胤禛的衣摆不肯撒手,精致的妆容也被眼泪冲刷的难以入眼。
胤禛看着她,眸中不带一丝感情,“你若是再闹,朕便把你宫中的下人全部遣散。”
余莺儿害怕的松开了手,不敢再说一句话,肩膀因哭泣不停地抽动。
“世兰,你便带着祝安回翊坤宫吧,朕今日去沈贵人那里用晚膳。”胤禛看一向冷静端庄的沈眉庄此刻因气恼而涨红的脸颊,心中微微颤动,他无视年世兰失落的神情,轻轻牵起沈眉庄的手走在两人前面。
“额娘,我们也走吧,有我陪着您呢。”祝安紧紧握着年世兰的手掌,温热的触感冲淡了她心中的酸涩。
“嗯,我们也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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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轩内,甄嬛坐在靠窗的软榻上,细长的手指偶尔翻动一下手中的诗集,“一城烟雨一楼合,一花只为一树开。流朱,这世间真的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吗?”
看着甄嬛失落的神色,流朱蹲坐在她脚边脸上扬起一抹笑,“小主,那当然有了,我们身边就有现成的例子啊,你忘了老爷和夫人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想起入宫前夕父亲和自己说的一番话,甄嬛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暗淡,她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语气说不出的清淡,“是吗?你不说我倒还真是忘了。”
浣碧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她唇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小主,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啊?是因为余答应的事情吗?”
“奴婢听闻余答应被皇上禁足了,宫里可都传遍了,她应该是宫里第一位身怀有孕被禁足的嫔妃吧。”流朱凑到甄嬛跟前,小声说道。
“哼,她也算是妃嫔吗,倚梅园宫女出身冒充了别人才得了皇上另眼相待。我看皇上喜欢的根本不是她这个人,而是那句诗罢了。”浣碧向上眼睛一翻冷哼一声,精致的眉宇间充满了不屑。
“什么诗?你可是听说了什么?”甄嬛心中一惊,手中的书本哗啦一声掉落在地,她顾不上捡,抓着浣碧的手腕急切问道。
浣碧被她的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打量着甄嬛的神情,“小主,你不知道吗?除夕夜,余答应冒充了倚梅园中皇上偶遇的一位女子才有幸被皇上宠爱。”
“竟是这样。”甄嬛神色复杂,她没想到余莺儿竟阴差阳错因为她而得宠,又因为她而被禁足。她的一句话竟然改变了余莺儿的命运,不知自己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小主,你怎么了?”浣碧总觉得甄嬛不太对劲,除夕那夜甄嬛也偷偷出去看梅花了,莫非……
“小主,你脸上的疤痕日日都涂抹温太医研制的药膏,如今已经淡的看不出痕迹了,要不告诉敬事房把你的绿头牌挂上去吧。连康禄海那起子小人都背叛了你,若不是有沈贵人明里暗里的帮忙,恐怕日子要很难熬了。”流朱说着手中打理着春天做衣服需要用到的针线。
甄嬛没有回答流朱的问题,她想起那日自己被夏常在打耳光的事情,转头看向流朱两人,“流朱,浣碧,你们觉得华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