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兄妹五人齐上学,老父压力如山大
阳光明亮,河水清幽。
这年夏天,孙弘业连着被三家姑娘同时拒绝,相亲之事告吹。
而我,刚刚十五岁,背着新书包,跨进了高中的门栏。
高中是在我们那里的镇子上读的,是我们县城的重点高中。
高中离我家有三十里远,不可能每天回来。我就只有在学校住宿了。
我去读高中,父亲的脸上没显出多少高兴的神色。
家里有五个兄妹,全都在读书。
五个兄妹吃的、喝的、用的,加起来的费用,等于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父亲的背更驼了,他显得愈加沉默。
我那时还不懂事,我忙着读书,脑子里还想着如何赚钱,哪里还会注意到父亲背上那沉重的压力。
家里所有的开支,只靠父亲一个人支撑,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又能赚多少钱?
父亲在沉默了几天后,对我的南妹妹说道:“南儿,你上个学期还有一门不及格,你读书不会读,去了学校也只是每天给学校送送屎尿,你干脆不去读书了吧?让你哥哥再读两年。”
南妹妹的学习成绩不好,不是她读书没有天赋,而是每天放学后帮助家里割猪草,做其它家务事,导致她经常没有完成家庭作业,而致使考试成绩有一门没有及格。
父亲已经尽力了,他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给我们几兄妹交学费。因此父亲就想让南妹妹退学,让我哥哥去多读两年。
南妹妹没有学费钱,只好眼泪汪汪地退学回家了。
她心里是很想读书的,奈何父亲拿不出那么多的学费,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家务农。
南妹妹对父亲不让她读书,而让哥哥读书,她心里的怨气颇深,在此后的几十年中,她常常抱怨,说是父亲不让她读书。
老实的父亲,每每听到南妹妹的抱怨,都是犹如做了错事一样,低下头去,不言不语。
其实父亲心里比南妹妹更难受。
他为他没尽到一个家长的责任而难过,他为他没有让自己的女儿去继续读书而难过。
可是,他无能为力。
实际上,父亲在当地所创造的家庭条件,已经算是不错的家庭条件了。
试想,在那样的年月,又有哪家的家长,能一下子拿出五个儿女读书的费用?
就算是现时代,假如一户人家要同时供五个子女读书,想必也不一定能够供得了。
南妹妹一退学,接着我脚下的脂妹妹也退学了。原因是我脂妹妹得病了。
我脂妹妹得的是心膜炎。
她痛得满地打滚。
我妈忙着跑去村上唯一的小疹所里叫医生。
那时,乡间是没有大医院的,只有一个小诊所。
小诊所的医疗设施非常有限,那个整天走家串户的赤脚医生,脚不沾地跑到我家,满头大汗地为我脂妹妹检查了一遍,愣是检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最后,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的赤脚医生,摊开双手对眼巴巴地守侯在他身边等着检查结果的父母亲说:“你们家这个女儿的病,我这里检查不出来,因为乡下没有设备。你们还是赶紧把她送到市里的大医院吧?大医院里的设施齐全,只有他们才能够检查得出你们家的女儿所得的是什么病?”
这倒是实话。
脂妹妹肚子内的病,赤脚医生确实用肉眼瞧不出来。
此时,已经临近深夜,脂妹妹还痛得在地上打滚,哭声在夜里传出老远,惊起躲在屋门前的梨子树上的夜鸟,频频飞起。
母亲看着痛得打滚的女儿,心疼得急出了眼泪。
我父亲老实,最是见不得我母亲流眼泪。
他心里更着急,他也心疼自己的女儿,他连夜向附近的人家借了一辆土车子。
就是农家用来买煤装煤的那种土车子。只有一个轮子,手把是用手推着走的。
因为我们家的土车子,早就被我们兄妹几个,在闲暇之时,当作玩具玩坏了。
父亲把脂妹妹放在了土车子上,趁着深夜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摸着黑一步一推,硬是靠着双脚,把我脂妹妹推到了离家三十里地的镇医院。
这镇医院,离我所读的高中只有两三里地远。我那时还不知道我脂妹妹病了,再说就算我知道了,我也无能为力,不能为父亲分担什么。
父亲在镇医院门口,守着肚子痛的脂妹妹,一直等到早上八点半钟,医生上班,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结果,镇医院也对我脂妹妹的病束手无策。
那时的镇医院,医疗设备也不行啊,医生实在检查不出我脂妹妹的病情,于是,大夫又建议我父亲把我妹妹送去更远的市医院。
其实我们那里的那位赤脚医生,本来是要我父亲把妹妹送去市医院的。
也许父亲是路过镇医院时,想看看镇医院能够帮我妹妹把病治好不?
也许父亲是赶了一夜的夜路,实在是走不动了,才停下来,等着在镇医院给妹妹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