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荷曦再次刺出长剑时变了剑路，剑尖微颤分作三道寒芒。
钟离的衣角被剑风掀起，剑脊却已贴着她第二道虚影的轨迹斜切而入，栖寒剑在青砖地面擦出一串火星。
栖寒剑上挑，钟离的身影倏地闪到她面前，眼中似有寒光。
距离太近！
邹荷曦踉跄后退，后颈撞上冰凉的剑脊——钟离竟用剑身在她脖颈画了个半圆。
再动一下，钟离的剑就会刺入她的皮肤。
见招拆招的钟离如今距她不过半尺，只要她抬眼，就能清楚地看到钟离的睫毛。
眼见她身子僵了，一动不动，钟离收剑，往后退了几步。
“我靠。”李胤鹏在台下感叹，“这是什么个招式，娇娇老师我怎么看不懂呢？”
阮娇娇：“我哪里懂？今天我比的两场像小学鸡比赛一样，要说视觉性拉满的碾压，还得看这一场吧？”
「钟离总算有地方展露他的才华了。」
丧彪语气很得意。
「(☆▽☆)」
唐婉怡不免蹙眉，想必很多观战的观众单纯的“厉害”之类的赞赏，她心里的想法更多。
钟离收剑，竖在身后。
他轻轻挑眉，阳光之下，发尾被照成赤红。身材高挑，腰线被束出，显得腿更长。
那眼神分明在问——“还继续吗？”
邹荷曦咬紧下唇，“继续。”
“铮——”
邹荷曦突然旋身倒削，剑刃破空声宛如裂帛。她的剑式向来如寒潭映月，清冽里带着不可捉摸的杀机。
钟离却像早料到这招，栖寒剑斜斜点在她腕间三寸，剑尖未至，凛冽的剑气已逼得她不得不撤招。
青砖突然崩裂，邹荷曦的靴尖勾起碎砖稳住身形，剑光藏在飞溅的碎片中里直取钟离咽喉。
“右肩。”
钟离的声音混着剑鸣。
他连避都未避，直接迎上邹荷曦的剑。
邹荷曦护住右肩，这是钟离指出的她的破绽。
将破绽收敛，邹荷曦横剑劈斩的瞬间，钟离竟用剑脊拍打自己左腕，栖寒剑诡异地折出直角，剑尖正点中她虎口。邹荷曦整条右臂霎时酸麻，剑招硬生生卡在半空。
她忽然撤剑换左手，剑风裹着碎砖片直刺钟离腰眼。
只见钟离抬手，试炼台四周的石灯笼上的铜链突然缠住他的手，钟离借力荡起时衣袂扫过她剑刃。
邹荷曦正要追击，发现钟离的靴底已踏住自己剑身，栖寒剑的锋刃虚虚抵在她颈侧。
而钟离，只是用那双琥珀般的眸子看着她，毫无杀意。
“我认输。”邹荷曦举起一只手，说道。
钟离淡然一笑，将剑收回剑鞘之中，往后退了一步，让邹荷曦也可以将自己的剑收回。
“多谢指教。”
在裁判宣布比赛结果之后，钟离微微屈身，说道。
被钟离使用过的长链似有生命一样，又缩了回去。
邹荷曦说：“钟离师弟，你这个剑术，不像是只修炼了一年。”
“我从未说过只修炼了一年。”钟离道。
邹荷曦蹙眉：“你不是去年才入门吗？”
钟离笑笑：“我已修炼多年。”
“为何我之前从未听说过你的姓名？”邹荷曦问。
钟离下着台阶，回头道：“许是寒霄峰不理凡事已久，不认识我难道不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吗？”
邹荷曦抿唇。
此话并非虚言。
寒霄峰确实多年未曾下山，几月前才下山，并非了解什么凡世间的事情，而是为了追寻魔族踪迹，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他们下过山这件事成青煜师兄不让他们告诉任何人，自然邹荷曦也不能透露。
“多谢指教。”邹荷曦只是对着钟离离开的背影躬身。
-
“做得不错。”那个神秘的男子又在钟离耳边说。
这次是钟离故意路过他身边的。
钟离目不斜视，放慢脚步，道：“若是你，你会选择用何种方式获胜？”
神秘男子勾唇一笑：“我不忍让美人垂泪，绝不会用这般粗鲁的手段。”
钟离淡淡看了他一眼：“下次见，说些和你身份有关的话吧。”
“哦？”神秘男子笑道，“对我感兴趣？”
“是啊。”
钟离并未多做停留，直接走过他身边。
只留神秘男子望着他的背影，手指轻轻摩挲着唇瓣。
比试结束，观众都散场了。
唐婉怡走过这个男人身边时，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微微挑眉，对唐婉怡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唐婉怡皱眉，垂下头就走了。
-
李胤鹏在前排站着观战，身边是个大块头丧彪，两个人都不急着走出来，散场的时候就落后了些。
丧彪在后面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估计要晚一些才能出来。
阮娇娇倒是急着走，不知道去哪儿了。
也不知道钟离去哪儿了。
李胤鹏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着，等他远远看到钟离的身影时，被角落里冒出来的阮娇娇一把抓住，拽到一边。
“嘘！”阮娇娇捂住他的嘴。
李胤鹏：“？”
他用眼神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会儿再说。”阮娇娇说，“看那边。”
阮娇娇躲在墙后，露出一双眼睛，悄悄盯着钟离那边的动静。
李胤鹏在阮娇娇下面冒出半个头。
嗯……那边，那边怎么了？
李胤鹏这才发现，钟离居然和唐婉怡在一起。
居然是唐婉怡！
“娇娇老师你在这里站着，唐婉怡在那边和离离说话？”——李胤鹏用眼神问。
阮娇娇没空看他，仔细盯着那边的动静。
钟离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将一个小药瓶递给唐婉怡。
唐婉怡低头看了两眼，摇了摇头。
钟离还是执意将药给了唐婉怡。
这个角度看不见钟离的口型，只能猜测他在安慰唐婉怡。
出乎李胤鹏意料，唐婉怡一把推开钟离，转身跑走了。
只留钟离一个人在原地面色凝重。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李胤鹏结结巴巴地问。
阮娇娇站直身子，背贴着墙，“不知道。”
“但……”她深吸一口气，说，“我怀疑，唐婉怡受到了家暴。”
李胤鹏愣住：“啊？”
阮娇娇：“当然这只是怀疑。离离从我手里拿了药给唐婉怡，我看不出唐婉怡有什么外伤，但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有什么证据吗？”李胤鹏问。
“没。”阮娇娇摇了摇头，“我们都没什么关系，也没怎么说过话，靠近她让她扒开衣服给我看……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