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糟糕,但又很古怪。
甚至还有点想笑——被气笑的。
总之就是乱七八糟。
钟离的魔爪还是伸向了长枪,掂了掂重量,又试了试手感,说:“正巧可以将上次的账一起结算了。”
绯昙仙尊:“……”
你居然还知道结账?
听了钟离的话,绯昙仙尊转念一想。
她这个小师侄,可能没那么糟糕?
原来他不是故意不给钱,是因为真的没不带钱,所以才选择记账的。
而不是故意装傻充愣的……
算了,反正她现在钱多得很,借出去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上次答应钟离的事也不是她做到的,是他自己找到的蛇蛋。
什么都不做,就承了对方的情,这可不是绯昙仙尊做生意之道。
“行,你买吧。”绯昙仙尊直接开始掏腰包。
钟离微微一笑,颔首道:“多谢仙尊。”
绯昙仙尊:“……”
啊,好有礼貌。
但为什么冒出来一股无名火呢?
是他脸上那种了然于心的笑容吗?
啧,真是不该装大款的。
——钟离完全不砍价!这样买下来真不爽!黑市的规矩都不知道吗?
转了一圈,钟离没再去更远的地方,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钟离便把东西收好往回返。
绯昙仙尊在黑市入口和他分别,转身又回了黑市,翻找了些药材,准备差不多了才回去。
来替绯昙仙尊跑腿的,不是外门弟子,正是流芳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赫连玉哲。
晌午时分,日头大,他仍戴着幕篱。
原先无垢峰内门弟子的院落有禁制,他进不去,只能在朱门等候。
不消片刻,阮娇娇手里捧着两本书路过和钟离并肩走来。
两人本在聊天,阮娇娇看到赫连玉哲,疾步走过来,问:“赫连师兄,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赫连玉哲没有回答,反而问:“你们从何处回来的?”
“藏书阁。”钟离缓步走来,“初次见面,赫连师兄。”
钟离与他初次见面,却能准确道出自己的身份,赫连玉哲并不惊讶。
云阙天宫乃至整个大陆,赫连玉哲都是鼎鼎有名的。
不论是他神秘莫测的医治手法,还是惊为天人的外貌,都让他的盛名越传越广。
众人只隔着幕篱见过他,却因传言中有人见过他幕篱下的样貌而被惊艳地晕过去,赫连玉哲的幕篱是为了遮住他的美貌,不被世人瞧见。如此,偏偏一身反骨的世人更激发了对赫连玉哲的推崇。
就这样,他坐稳了大陆第一美男的名号。
“你就是钟离?”赫连玉哲问。
钟离:“正是。”
隔着一层薄纱,赫连玉哲细细打量着这位一直活跃在其他人口中的钟离师弟。
赫连玉哲久未开口,阮娇娇又看不见他的表情,推测不到他在想什么。
她跟钟离讲着这位赫连师兄,越讲越多,阮娇娇都已经把赫连玉哲描述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神颜神医了——虽然她也没见过赫连玉哲的脸。
“一般。”
赫连玉哲沉默许久,突然道。
阮娇娇:“?”
钟离:“嗯?”
阮娇娇秒懂他在说什么,立刻凝眉,道:“赫连师兄,若是你第一面就要评价我小师弟,且恕无垢峰内门无法接待你这位客人。”
“我不是来做客的,来送东西。”赫连玉哲说。
钟离问:“是绯昙仙尊送东西来的吗?”
“嗯。”
“师兄前来,路途遥远,实是辛苦。”钟离礼貌道。
赫连玉哲依旧很冷淡:“嗯。”
说是来送东西的,又不把东西拿出来,也不说话。
她怎么不记得这位赫连师兄话这么少呢?
阮娇娇微微皱眉:“赫连师兄你要做客吗?若是做客,就别再说那些让人恼怒的话。”
“哦。”赫连玉哲说,“进去喝茶。”
这个院落很久都没人来住了,阮娇娇把赫连玉哲带去了他们如今居住的宅邸里。
今天是四月初二,天气暖了很多,早该凋谢的院外樱花仍在不知疲倦地开着。
坐在他们平时品茶聊天的凉亭,阮娇娇热了水,倒了两杯茶,分别放在赫连玉哲和钟离面前。
做完这些,阮娇娇翻开她才拿到的两本书,就这么看了起来。
就算现在的情况在催促她离开,她也不走。
就不走!
哪怕碍事也不走。
要是赫连玉哲再口出狂言,阮娇娇也有信心不让钟离吃亏。
翻着书,其实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赫连玉哲掀了一半幕篱,将茶杯置于唇边,淡淡品了品茶。
阮娇娇瞥了两眼,还是没看见赫连玉哲的脸。
“茶也一般。”赫连玉哲语气淡漠,“不够美。”
阮娇娇:“……!”
她牙关咬紧,发出嘎吱一声。
钟离并未在意赫连玉哲的冒犯,道:“若赫连师兄不喜,当即便可换茶,不论是西北东北还是西南的茶,无垢峰都有。”
“东南的茶呢?”赫连玉哲问。
阮娇娇手里的书页被捏紧。
这不就是在挑刺吗?
钟离浅笑:“东南就属流芳峰的凇雾茶最为出名。”
赫连玉哲:“当然,流芳峰事事尽善尽美。”
“赫连师兄所言极是。”钟离淡淡道。
赫连玉哲点头,“嗯。”
连一丝要与赫连玉哲争执的意思都没有。
阮娇娇乖乖看书,不说话,也不继续听了。
她发现,钟离可以对付赫连玉哲。
钟离将茶杯放下,神色淡然。画眉许是察觉到什么,突然飞来,落在他肩上,轻啄他的发丝。
赫连玉哲看了一眼,问:“哪里来的鸟?”
“这是我们养的画眉。”钟离道,“大师兄为它起名‘啾啾’。”
“一般的鸟,名字很一般。”赫连玉哲冷声道。
钟离含笑,道:“赫连师兄一般的标准是什么?”
赫连玉哲语气恹恹:“跟你有关的一切都一般。”
“是妒忌吗?”
钟离轻触着画眉的毛羽,自然地问道。
“什么……”赫连玉哲一怔,回过神来,声音不似之前那般平静,“当然不是!”
“若不是妒忌,赫连师兄怎会心不在焉,连流芳峰的凇雾茶都品不出来?”钟离漠然道。
“什么?”这是凇雾茶?
被钟离占了一次上风,赫连玉哲很快镇定下来,道:“你保存方法错误,让凇雾茶的风味都变一般了。”
“赫连师兄为何会妒忌我?”钟离皱眉问。
他肩上的画眉和他一同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