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平拿着一包野菊花走了,邵云安回头就朝王石井大大一笑:“王文和估计会被气得吐血。”
王石井把媳妇儿额揽到怀里,淡淡说:“族长若还一意孤行,族人只会与他越离心,迟早要出事。好在书平哥是个明理的。”
邵云安舒了口气:“哈,现在孙氏和赵氏两族可都站在咱们这边,以后我们的生意做起来也不必有太多顾忌了。”
王石井问:“媳妇儿,那菊花茶的买卖,咱们真不做?”
邵云安瞪了他一眼:“你不嫌累啊。”
王石井很正经地说:“不累。若田里和新房那边不用我日日盯着,我就去给你采野菊。这菊花茶好喝,你多做点。”
“你喜欢?”
“……清热下火,你多喝点好。”
“……你个闷骚老男人!”
“闷骚?啥意思?”
自己老吗?王石井摸摸鬓角。
邵云安把人拽到床上:“就你这样看起来老实,其实是色狼的家伙就是闷骚!”
“你是我媳妇儿。”
王石井可不认为自己是色狼,他色自己媳妇儿不是应该么。
隔壁,还好没听到后面那些话的妮子很认真地说:“哥,我以后也要像小爹那样厉害。”
王青摸摸妹妹的头:“嗯。哥也要像小爹那样。”
邵云安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了两个孩子的偶像,这个时候他正在被某位闷骚撩拨。
王书平回到家中时三位族老已经走了。
王文和躺在床上,婆娘钱氏和孙子王衍守在床边。王文和是面色如土,显然是被气狠了。
王书平的媳妇儿沈氏正好端了一碗药往屋里走,王书平吓坏了:“爹怎么了?”
沈氏小声说:“爹心口不舒服,刚叫孙阿爷来瞧过。孙阿爷说爹是被气着了。
朱婆子跑本昌叔家去闹,又跑过来让爹给做主,被娘赶出去了。”
王书平冷声:“她又要做什么主!她就不能消停些!什么事儿都有她!”
看到儿子回来,钱氏的眼泪就出来了,对床上半死不活的男人说:“我就说了那家子人指望不上,你不听!
你看看现在,族里什么人都能随意往咱家身上泼脏水,你都拿人家没法子!你这族长还是族长吗?”
王书平从媳妇儿手上拿过药碗,走到炕边:“娘,你也别说了,爹心里也是不好受。
爹,把药喝了,衍哥儿,你扶爷爷起来。”
王衍把爷爷扶起来,王书平喂父亲喝了药。喝完药的王文和咳嗽了几声,整个人颓丧不已。
王书平把空碗交给媳妇儿,给父亲揉胸口,也没让儿子、媳妇避开,他道:“衍哥儿,爹怀里有包东西,你拿出来。”
王衍听话地从父亲怀里掏出一纸包鼓囊囊的东西,闻着一股药味。
钱氏抹抹眼泪:“啥东西啊?”
沈氏也好奇地凑过来。
王书平没解释,又道:“衍哥儿,你打开。”
王衍把纸包放到炕上,打开,就见纸包里是金黄色的、霎是好看的野菊花。
几人都愣了,王衍抬头:“爹,这是菊花?”
王书平还是没有解释,说:“你跟你娘去泡四碗水过来,每个碗里放个三四朵,拿滚水泡。”
王衍满眼的疑惑,不过还是数了十几朵,下炕和娘一起出去了。
钱氏问:“这是,石井给你的?”
王文和的手指头动了下。
王书平继续给爹揉心口,说:“是云安做的。娘你看看。”
钱氏拿起一朵,惊讶:“是干的。这是把菊花晒干了?怎么没有怪味儿?”
“可没那么简单。”
钱氏又闻了闻,很很正的菊花的药香,道:“闻着倒不像是直接晒干的,没有那股子怪味儿。”
王书平卖了个关子:“等衍哥儿泡了你和爹先尝尝,我再细说。”
钱氏叹了口气:“这石井家的确实是能干。要不是你爹总偏帮那家,石井和他家的能跟你爹、跟咱家疏远了吗?
人家为啥把方子卖给老赵家,还不就是因为你爹总偏着那头?”
王书平劝道:“娘,爹也是为了咱们一族着想,你也别气。我每回过去,石井和云安都客客气气的。
这菊花茶还是云安硬塞给我的,说是给衍哥儿喝。”
“啊?为啥是给衍哥儿?”
王书平笑笑,还是不解释。
沈氏和王衍回来了,王衍一脸的新奇,沈氏也是满脸新鲜。
她把托盘放到炕边,托盘上是五碗水,每个碗里是3朵鲜黄好看的菊花。
秀水村山上的野菊花个头大,3朵就能泡上一碗,看上去还满当当的。
这菊花水的味道,苦里带着一股特殊的清甜。又因为邵云安拿灵泉水处理过,更是有股别样的香气。
“爹,井叔家的菊花很香。”
王衍说着,又低头闻了闻五个碗。特别是刚泡的时候,滚水倒下去,一股别样的菊花香就出来了。
沈氏跟着说:“爹,娘,这菊花晒得好,水倒进去都是菊花香。”
五个人等了会儿,摸着碗没那么烫了,钱氏拿起一碗,也不理自家男人,先尝了一口。
王书平拿起一碗,吹了吹,喂给父亲:“爹,您也尝尝。这菊花清热下火,您最近累着了,喝这个最好。”
这一回,王文和没有再拒绝,张嘴抿了一口。
水还有点烫口,他喝下的不多,可入口的菊花水却带着他从未品过的一股奇特的味道,苦与甘并存。
王书平这才解释起来:“云安说这菊花茶清肝明目,散风清热,随时可以泡着喝。
他和石井塞给我一包,说是给衍哥儿喝,我哪里不知,他们这是给爹您的。”
邵云安内心oS:【我真不是!】
王书平:“爹,您受了气,喝点菊花茶心里也透透火气。您也不要怪石井和云安。
也亏的云安今日找上来,不然咱们还不知道有人打着您的旗号胡来呢。”
钱氏又怒了:“以后别让我见到那一家子人!”
沈氏赶忙小声劝婆婆,让夫君继续说。
王书平又喂爹喝了口菊花茶,道:“爹,云安和石井就是怕有人来闹,尤其是朱婶子那边跟他们闹。
权衡利弊,他们才把果酱的方子卖给了赵叔。不然这么挣钱的买卖他们岂能不想自己拿着。
他们本来是想给我的。但云安问我,若朱婶子搬出王枝松跟您要果酱的方子,您给不给?
我就不知怎么回他了。
他又问我,我拿这果酱卖了钱,您会不会都贴补给那家,我也不知怎么回他。
我不愿意,可爹,您确实会这么做。”
钱氏一听捂住了胸口:“你就是个老糊涂!人家有银子都不敢给咱们家挣,都知道你会全贴给那家喂不熟的!”
王衍急忙扶住奶奶,插嘴:“爷爷,我们私塾的人都知道王小叔的事了。
还有人问我了,说都是秀水村的,都姓‘王’。
还好丛博跟他们说我与王小叔家只是一族,走得不近,不然我也要被同窗笑话了。”
这话王衍早就想说了,只是看爹和爷爷那么烦,他不敢说。
“你看看你看看!”钱氏恨不能捶老头子几下,打醒他,怒道,“什么王小叔!喊他王枝松!”
王书平也没想到王枝松的事都能传到普通的私塾去,可想而知王枝松在县上怕也是异常“出名”了。
钱氏有点着急地问:“那石井给你这菊花茶,是不是要咱们家做呀?”
现在全村最惹人眼红的不是王石井家,而是里正家!
钱氏这一问,沈氏也有点着急地看着丈夫。
王书平面露无奈:“石井和云安是有这个打算,但他们担心……”
担心什么不需多说。
钱氏又捶王文和:“你还向着那家子人吗!那家子人除了给你惹麻烦,还会啥!还会啥!”
得到夫君示意的沈氏赶忙拦下婆婆,脸上同样是焦急。谁家不想挣钱?
王文和开口:“这方子,不能要。”
钱氏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眼泪唰地就出来了。沈氏也是格外失望,也很气闷。
王文和抬抬手:“你们听我说。”
喘了几口气,他道:“我对大力一家,确实偏颇,也确实是指着枝松能给咱们王氏一族争口气,以后能提携族人。
对石井家,我也确实不够公允。现在,石井把这菊花茶的方子拿出来给我,我就要。
那咱家日后更要被族人戳脊梁骨了。若那样,还不知会有多少脏水泼到咱们一家的头上。”
钱氏啜泣,埋怨男人,又格外委屈。他男人处处为王枝松考量,结果就是脏水泼到自家头上。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也不见那家子人上门来说几句好话。别说菊花了,就是一碗清水都没有!
为了帮那家子喂不熟的,别人有银子不敢让他家挣。帮来帮去,到头来,帮出个啥!
王书平中肯地说:“爹,您的顾虑是对的。石井和云安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拒绝了。
现在赵叔家开了头,他们也能安心做买卖、挣钱。
这菊花茶我看比果酱还稀罕,还能治病,挣得只会更多,这便宜,咱们不能要。”
沈氏别过头,眼圈也红了。
王文和很高兴儿子理解他,他拍拍儿子的手:“书平,爹叫你受委屈了。以后,有些事,爹不会再犯糊涂。
咱们也别羡慕人家挣钱,你好好把衍哥儿培养成人。”
王书平点点头,王衍发誓般地说:“爷爷,我会用功读书的!”
王文和摸了摸孙子的脑袋,眼里满是欣慰。